“回头跟省厅里你熟悉的几个人打个电话，从侧面了解一下李天宇这个人。如，叶巡视员，还有省城公丨安丨局的那几个，当然许副厅长那边你别打听了，我已经打听过了。”王春生显然知道种纬的脾气，所以免不了多嘱咐了几句道：“从我侧面了解到的情况看，李天宇这个人到天海来是镀金的。”

“镀金？”种纬被王春生的这个说法弄得暗自一楞。天海顶多算个省级市，算目前经济状况发展得较好，但怎么看也不是个让官员们镀金的地方啊？

“你还不知道吧？”王春生一眼看透了种纬的心思，笑了笑继续说道：“想不到吧？你还是平时不关心政治，不关心时政新闻啊！咱们天海目前在全省的经济情况都是前三名。新红山矿业已经正式投产了，每年几百亿的产值。前些时招商招来了百亿，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十个亿。这还是没形成产值的，可再过三五年呢？这不都是实打实的gdp和税金么？哪个领导在这个地方当官，还不是指日高升的事？”

种纬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味儿来，敢情这位李天宇来天海是来摘桃子的。

“可是，本地的土著官员们呢？他们……”想到这儿，种纬脱口而出的问道。

“是啊！”王春生看到种纬醒悟过来，这才向种纬露出一个“你才明白”的神色道：“没办法，曹市长年龄到了，想不走都不行。张副市长无论能力还是人脉都不错，在天海做的工作那也是有目共睹。只可惜这次动手晚了，让李天宇这个外来的和尚当了主持！”

内斗？政争？种纬有点明白为什么王春生这么布局了。

若说土著官员，王春生和张副市长肯定都算是根红苗正的土著官员。他们两个都是天海本地人，在天海都干了几十年了，差不多所有的为官业绩和人脉都在天海。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层路线往往接触不够，在竞争能力明显不如那些外来和尚会念经。在这种情况下，王春生倾向于张副市长也并不意外了。

你可以说这种行为是内斗，但某种程度这也是自保。否则一旦招人嫉妒的时候你没个准备，岂不是落得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反面的例子眼下有啊！曹市长是一个，张龙也是一个。

好在张龙和王春生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再加年龄的实际问题，又甘当种纬的铺路石，这才有了即将调任公丨安丨局闲职副局长休养的结果。对于这个干了大半辈子刑警的老丨警丨察来讲，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种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道。论起来李天宇这个外来的和尚再会念经，但那也是外来的，种纬怎么着也是洗不掉本地土著身份的。更何况种纬和王春生这层特殊的关系，多年的关照和提携所产生的感情，种纬自然生不起另立山头的心思。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注意打听打听这个人，了解一下旁人怎么评论他是了。还有他喜欢去什么地方？喜欢做什么事？有新鲜的事情跟我多聊几句是了。”王春生轻描淡写道。

“好的！您放心吧！我平时注意点是了。不过，前提是我得有机会接触这位李副市长啊！要是连人都见不着……嘿嘿。”种纬冲王春生嘿嘿一笑道，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这事有这么麻烦。

“放心吧！会有机会的。”王春生手一挥，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道。

“那这个案子呢？不会有什么意外么？”种纬继续问王春生道。他不知道王春生找他来到底干什么？是说这起案子，还是专门说李天宇的事情。

“案子照旧，没什么好说的。”王春生不以为意的道，似乎根本不把这个涉及两条人命的案子放在心：“放心！我有预感，这个案子不难破，找到尸源好办了。你只要在工作注意和那些刑警队的老人处理好关系是了，不然的话，你不但学不到什么东西，恐怕今后还有发愁的事儿呢！刑警啊！什么没见过？骨子里都是桀骜不驯的。不过也好，他们大多也都没什么坏心思，顶多脾气来了不配合你，不过那够你喝一壶的。”

从王春生的办公室出来，种纬便来到刑警队临时给碎尸案专案组安排的办公室看了看。申洛和赵江两人刚召集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还在路没到齐。种纬见状便让已经到位的几个人继续研究目前掌握的案情，争取发现一些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然后便叫李建齐直奔市局法医办公室（刑侦技术科）而去。

市局的法医办公室在市局最后面的一栋二层小楼里，实际这栋建筑还有一层地下室。平时尸体什么的放在地下室的冷库里，二三楼是解剖化验和办公的地方。这楼小楼被各色的树木和绿植围合着，看起来风景很不错。可种纬却知道，这个地方平时不要说有人来，连刑警一般都不乐意过来。实在是因为这儿阴气太重，一般人真扛不住。

这栋小楼面积不大，总共才有五名法医，法医组的组长复姓欧阳，名松林，是一名有着近二十年法医工作经验的老法医。

种纬和李建齐来到一楼的值班室，和值班的法医打了个招呼，这才知道欧阳松林正在一楼的解剖室里研究尸体呢！而且他所研究的尸体，正是碎尸案的那具男尸。

“你们找欧阳老师？进去吧！”左手第三间，敲敲门可以进去了。欧阳老师带着他徒弟正忙着呢，不好把他们叫出来。那名值班法医似笑非笑的看着种纬和李建齐，直接放行。

种纬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建齐，这才知道那名法医为什么这副表情了。李建齐整个人几乎僵成了一根棍子，脸色发青，眼看着连走路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你怎么样？挺不住？”种纬提鼻子闻了闻空气的来苏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他倒是能明白李建齐因为什么紧张。刚才在碎尸案现场，李建齐和几个年轻一点的治安大队的丨警丨察吐了，刚才回来吃饭的时候这几个人也没怎么吃，显见得那句碎尸给他们带来的心理作用还没过去呢！

“还行吧！反正他是死人，又吃不了我！”李建齐硬挺着对种纬说道，可他下牙磕碰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到了种纬的耳朵里，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你要是不行慢慢适应，别硬挺着。这毕竟是取证的地方，你可别在这儿吐了。种纬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现在种纬明白了，为什么这楼道里的痰盂这么多，原来是为了给那些挺不住的人准备的。

“喏，实在不行，人家早给你预备了。”种纬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笑着打趣李建齐道。

“呕——”听种纬这么一说，李建齐又干呕了一声，眼看着要顶不住了。他马跑到痰盂跟前，拿开盖子准备吐。可他午饭也没吃，水也没渴几口，呕了半天还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看来你这几天可以减肥了！”种纬故意拿李建齐打趣道，这样至少可以让他放松一点。

说话间，种纬已经走到了那间解剖室的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