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种纬出现在东梁分局的大院里的时候，很快有工作人员迎前来把种纬引到了队列的最前面，接受诸位领导握手褒奖的英雄待遇。这个时候电视台的灯光师可不用顾忌什么了，两盏补光灯把种纬照得眼发花，浑身发热。也不知道这些领导们在穿得这么正式的情况下，是如何在这么闷热的环境里忍下来的。

这个仪式并未进行太长的时间，诸位领导在褒奖了参与今晚行动的众人，以及义正辞严的斥责了广阳帮的众嫌疑人之后陆续走人了。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把广阳帮的诸位挨个进行突审。

来自市局、南丰分局和东梁分局的几十位预审科工作人员迅速到位，把被捕的十四人全都送进了讯问室。讯问室不够怎么办？各科的办公室也可以拿来将一下。没有强光灯怎么办？多准备几盏台灯将了。大不了审讯的时候多安排几个人，反正这些嫌疑人今晚是别想好好睡觉了。除非他们有眼色，早早把警方需要的东西都给倒出来。

本来众人以为，广阳帮的这帮人都是见过世面，很多人还是几出几入公丨安丨局和监狱的角色，应该是较难啃的硬骨头，不费点精力是没法把了们拿下来的。所有的人，包括局领导和种纬他们在内都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好好熬一宿的。谁料想事实给了种纬他们一个天大的意外，预审只不过刚刚进行了半个小时，有人向警方表示出了愿意合作的愿望！

愿意吐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广阳帮四位大佬的经四位——蘑菇！

种纬和留守在东梁分局的王春生和马队长等众人闻讯，很快出现在了审讯蘑菇的审讯室里。正在审讯蘑菇的预审科工作人员见状，马把位子让了出来，请王春生等人落座。而此时坐在对面审讯椅的蘑菇还不知道他对面已经换了人，兀自在强光灯的照耀下继续说着话。

“兄弟？！嘿嘿，夫妻都是同林鸟，何况兄弟？像刘关张那样的兄弟历史能有几个？很多时候兄弟是用来骗，用来卖的。至于什么时候卖，不还是得看情况么？”王春生等人一落座，听到了蘑菇的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

王春生刚一落座，听到蘑菇说了这么套歪理。不过如果仔细听的话，很明显蘑菇的问套歪理很符合这种人的人性。毕竟他们是江湖人，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让他们这种人讲什么义气和规矩，那不是骗人么？算是他们讲义气，也得是在他们还继续在江湖混下去的基础。一旦他们看到不好玩了，准备跑到某个地方颐养天年了，他们会把他们不需要的东西全都换成他们需要的东西，然后逃之夭夭。

“这是怎么回事？”王春生朝被强光灯笼罩着的蘑菇方向努了努嘴，问站在一边的预审员道。

两名预审员苦笑了一声，低头对王春生低语道：“这家伙想跟咱们做交易，非说他只是教唆别人抢东西，却不是教唆别人抢劫。如果能算他立功的话，他会把他知道的东西都撂喽。”

王春生能在这个场合出现，那意味着他取得了肖局长的支持和授权，也说明周定国已经在这次公丨安丨局的内乱败下了阵来。不过现在说周定国已经彻底败北还为时尚早，毕竟砍手案的行凶者还未被抓获，种纬承诺的七天破案也还未曾实现，而王春生等人现在和种纬是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们还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气，这号人倒是会算计！”王春生被蘑菇打的主意给气笑了，冲蘑菇的方向冷笑了一声道。

蘑菇那边被两个高亮的强光灯照着，根本看不见这边的预审席已经换人了。不过从预审那边突然降下来的问话频次，他很快判断出来对面似乎来了什么人。虽然说这边没人给他介绍，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份量的大人物来了，他自然马知道他该抓住这个机会了。

“对面是哪位领导来了，蘑菇这儿有礼啦！”这家伙似模似样儿的向强光灯后面的方向作了个揖道：“不知道兄弟刚才提出的要求这位领导知道不知道，能不能给兄弟个撂个话，兄弟好斟酌一下。”

“蘑菇，我是王春生，知道吗？”王春生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跟蘑菇对了话。

“哟！原来是王局，小兄弟对您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啊！江湖不论谁说起来，哪个兄弟都得给您挑大拇指……”蘑菇这家伙看来确实挺会来事儿的，一听对面坐着的人换成了王春生，立马热情了起来。

“行了！什么江湖？你们那个江湖？老子当年在战场拼命，可不是为了保卫你们这群垃圾的！”王春生根本不吃蘑菇这一套，直接把蘑菇套近乎的想法给灭了。

蘑菇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下子被王春生给噎了个不来下不去，好不尴尬。不过这家伙明显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差，他只不过稍一沉吟，又想起出办法。

“嘿嘿，王局，兄弟是个行走江湖的小角色，跟您当然不了。不过要说好歹，兄弟还是知道的。只可惜兄弟打小也没过几年学，自小又偷鸡摸狗没干什么好事，自然也没法效仿您当兵吃军粮去了。所以为了活着，又为了养家糊口，兄弟自然免不了干了点伤天害理的理儿。”蘑菇努力在替自己狡辩着，只不过他的姿态摆得很低，显然很在意王春生对他的看法。

种纬在一边冷眼看着，观察着王春生和蘑菇之间的斗法。这种级别的斗法可是不多见的，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少说废话！”蘑菇的话还没说完，王春生带着怒意打断了他的话道：“蘑菇，实话告诉你，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我都清楚，别想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是，你今天晚不说，明天那伙人有可能会跑了。可他们真的能跑吗？你不说，难道别人不会说吗？说的你早，功算他立的。再说，算你们都不说，早晚我们照样都能抓住他们。不过那个时候，你们是什么罪行可不好说了。什么教唆抢夺？还是教唆抢劫，那可是我们说了算的了。你好好想想吧！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没新东西，他不用审了。”

最后一句话王春生是对着站在旁边的预审人员说的，只不过他这话是真是假那得看个人的理解了。反正种纬理解的是，现在是双方彼此给对方的心理在施压的阶段，谁顶不住谁会败下阵来。不过王春生给对方的这个时间点可以吗？真的可以逼迫对方把事情都交待了？不过因为条件谈得太死，让对方破罐破摔？

“五分钟，王局，您这给的时间也太死了吧？还没说兄弟说了有什么好处，兄弟这没点动力啊！”蘑菇并不是那么容易吓倒的，哪怕王春生给他开出了条件，但他依然油嘴滑舌的兜着圈子。

岂料王春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而是直接对身边的预审员吩咐道：“计时，五分钟！谁有功夫跟他一个人在这耗！其他人别都在这儿呆着，去看看其他人去，有消息马来告诉我。”

“是！”先是预审员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表开始记时了。

接着房门一响，有人故意在开关门时搞出了些响动，然后开门离去了。而种纬却座在原地没动，继续观察着王春生和蘑菇之间的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