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大冷天的别往地坐了,冻坏了身体可不好。”袁团长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地方老太太给唬住。不等那老太婆再说什么,他便对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道:“把孩子先给我看一下。”
抱着孩子的那个年轻妇女闻言先是一楞,不知该过来好,还是不过来好。直到她男人和她公公催促她,她才抱着孩子凑到袁团长跟前来。
这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可能是刚才哭闹得累了,此刻竟然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袁团长也不说话,轻轻地伸出手去在孩子的脑门贴了贴——确实有点发烧。但这点温度和刚才那个老太婆所说的都要抽过去的程度,相差太远了。
看到袁团长把手从孩子的脑门移开,刚才还闹得挺欢实的一家人心里也有些发虚,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袁团长,等着他的决定。
“孩子病了,想急着去医院看病,我理解。”袁团长一句话表明了态度:“但是,我作为一个军人,接到的命令是要寻找丢失的飞机部件,任何出村的车辆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在接到级解除检查的命令之前,我和我的每一个兵都会严格执行这个命令,算这辆车是准备送生了急病的孩子去医院,也不能例外!”
“可是……”那个老太太一看要坏事,立马便要插话。可还不等他说出什么,袁团长已经制止了她道:“既然孩子急着去医院看病,那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那个老太太一看事情有缓,赶忙问道。
“用这辆车送人去县医院,不但出村要查,外面出山还有两道卡子还是要查的,路肯定要耽误很多时间。这样吧,你们坐我的车去,我让司机把你们送到县医院不行了?”袁团长轻描淡写的一招,把麻烦给解决了。
“这怎么好……”那家人有些不太愿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办法了,只好商量着谁去医院送孩子看病。
“种纬!”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王处把种纬叫到了身边,他拉着种纬在他耳边嘱咐几句什么,然后又塞给他一只打火机。
王处给了种纬一个任务,但种纬却不敢接了任务转身走。他毕竟是特警团的兵,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假,但这个指挥的人却不能是特警团以外的人,哪怕对方的职位有多么高也一样。
袁团长似乎早知道王处给种纬布置任务的事情,他冲种纬点点头道:“去吧!”种纬这才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登了团长的吉普车。
吉普车里除了司机能坐四个人,现在种纬又去了,只能坐三个人了。那家人一商量,还是由那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去县医院,其他人不用跟着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唐福禄却急急忙忙的把车停到了路边,然后跟着一齐挤了车。一边往车挤,他一边陪着笑脸说道:“我在县医院有熟人,我带你们去呵。”
只是面对着唐福禄这样的热心肠,那抱着孩子的夫妇俩却一声不吭,只是沉默着往车里挤了挤,给唐福禄腾出了一点地方。
吉普车启动了,雪亮的大灯照亮了山路,沿着盘山公路直奔县医院而去。
村口围观的村民们渐渐散去,围观人群有人揶揄着抱怨了一句道:“哼哼,千年的铁公鸡,楞能自己拔毛,少见!”话刚说出口,那人旁边的家人已经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原来在人群外面,唐季忠村长正阴着脸站在人群外面,一言不发。
谁知道,这边没人说话了,人群的另一边又有人抱怨道:“哼,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关心起旁人来了?往常年不是不见好处不出车吗?今天转性了?”此话一出,让唐村长的脸色更黑,却又没什么办法。
坐在飞驰的汽车里,种纬非常的怪,王处为什么挑自己来执行这么个任务?也许他的人不方便动?也许因为自己故意错认了那件皮衣,所以在唐福禄眼里更好欺骗一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来,兄弟,抽支烟。”正思忖间,身后的唐福禄已经递过了烟来。
“不会!”种纬推辞道:“你最好也别抽了,车还有孩子呢!还发着烧。”
此话一出,唐福禄拿在手里的烟再也没法点着了。只好在孩子父母略带鄙视的眼神,尴尬地收了回去
不过,唐福禄显然是个脸皮够厚,手腕够多的人物。他坐在车里不住的和种纬以及团长司机套近乎,完全没有一点山村首富的派头,倒像是个在求人办事的小人物。
什么车咱不抽,下车再抽;什么一会到县医院,我给找人,保准连队都不用排,直接住院;什么一会儿进了县城,我给安排,今儿晚不回去了……
说到最后,司机都嫌他鸹噪,直接抱怨道:“你消停会儿,一个劲的说话,回头我一分神再开沟里去。”这下,总算撞到南墙的唐福禄终于消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经过几十分钟的颠簸,吉普车终于到达了县城。
一到县城,消停了好半天的唐福禄又活跃了起来。一再邀请种纬和司机和他一块去吃顿饭感谢,在被司机以送完人要赶回去的理由拒绝后。这家伙又一再表示他也要跟着回去,但他一定要尽地主之谊,不能让战士们白跑一趟,一会儿一定要买些东西来意思一下。
车到县医院门口,唐福禄嘱咐那夫妻两个去医院挂号。然后说了句“我去找熟人!”抬脚要进医院。种纬见状赶忙跟他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还得了解一下那个孩子病得怎么样呢?毕竟是领导让我来的。”
唐福禄见甩不掉种纬,只好煞有介事地带着种纬进了医院。在挨个找了几个科室之后,唐福禄又说自己找的人没在,恐怕得去人家家里面找一下,可带着种纬似乎不大方便。
见种纬似乎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唐福禄赶忙说道:“放心,我去去回!小兄弟,我还答应了你们要买点好东西慰劳你们呐,呆会儿我一块带回来。你放心,我去去回!”
“那你快点啊!我们当兵的不能在外过夜的,等这边孩子安定下来,我们得往回赶。”说着话,种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极了刚进军营什么都不懂的新丁。
“放心,放心!”唐福禄拍着胸脯笑着说道,转身走了县城昏暗的街道。
种纬在唐福禄转身那一刻便掏出了打火机,他向着唐福禄走的方向打着火,然后向着唐福禄的背影又吹熄了火焰,如是三次。
在街对面不远处,两个提着啤酒瓶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米的汉子见了,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唐福禄消失的方向跟了去。在那两个汉子走过一处橱窗的明亮处时,种纬借着那短暂的明亮瞬间认出了那两个人的一个——侦察连连长朱进!
这次出任务以后,整个特警团化整为零,各部除了团部以外,都不知道彼此的去向和位置。现在侦察连连长朱进出现在县城里,除了让种纬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倒不会让他吃惊,反倒让他更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