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李工程师讲话的时候,他一直是在咬着牙说话的。从他那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从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从他说话时都在微微的发抖的双手,战士们都可以判断出这位老人的心情和身体都到了非常紧张和疲惫的程度。
可即使是这样,这位年龄都可以成为在座战士爷爷的老人,依旧努力坚持着。当他讲完最后一句话,向战士们说出:“能不能找到那个零件,完美解决这件事,要拜托大家啦!”说着话,老人认认真真的朝在场的战士们,向着如同他孙辈的年轻人们鞠了个躬。
“敬礼!”在政委王坤的带领下,全体特警团代表一同起立,向李工程师还礼!
送别试飞员之后,特警团代表返回各部的临时驻地。
与出发时的不开心不同,得知任务还将继续下去的消息后,三班长张彪变得格外的开心。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么多人为了国家利益不断奋斗,甚至把命都丢了。却总有一部分人不但不给这国家添砖加瓦,还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总想着挖墙脚,搞破坏。老子一定要把这帮家伙给抓出来,为民除害!”
可能张彪的化基础较差,一时难以理解军人之道的含义,也没法弄懂如丧考妣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张彪对丑恶的憎恶,对公理的维护,对军人职责的履行。
代表们刚到驻地,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那件丢失的皮衣找到了。
种纬一到驻地接到了通知,让他去村委会认一认那件皮衣是不是次他在唐家看到的那一件。此前注意到皮衣异常的只有他一个,也只有他近距离观察过那件皮衣,所以只有他来认一认。
在去往村委会的路,留守的牛柳和黄海杨两人一边陪着国排长、张彪和种纬往村委会走,一边向他介绍着他不在的这半天所发生的事情。
唐福禄和他的相好,也是村长的女儿,是昨天下午各自回家的。唐福禄回家后便和他老婆打了一架,然后这家伙一顿感狠揍把他老婆扔到了门外,任他老婆如何哭天抹泪也不再过问。
最后还是妇女主任出面,才把唐福禄的老婆送回了娘家。妇女主任口头说的是,两个各自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过过再说。但实际村里人都知道,这两口子肯定是过不到一块儿了。
所有这一切情况,经过联合指挥部特别谈话的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都进行了汇报。不但如此,宿在唐福禄家和唐村长家附近老乡家里的战士,整夜都在轮班监视着这两家的情况。结果当天夜里,这两家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谁知第二天天亮不久,传来了有村民家的狗在唐家村外,发现了那件被烧坏的皮衣这件事。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院子里,唐村长父女,唐福禄,以及治保主任、妇女主任等几个村干部都在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等待着。
看到种纬几人走进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几个身。有见过种纬几面的认出了他,便小声嘀嘀咕咕地告诉旁边人种纬的身份和来认皮衣这回事。
种纬走进会议室,看到同样参加了飞行员追悼会的王处也已经赶了回来,正在和张处聊着案情。看到种纬进来,王处冲种纬等人点了点头,脸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快得连种纬都几乎看不见。
种纬一眼看到了放在桌子的那件破破烂烂的皮衣。尽管这件皮衣也烂得可以,但种纬用不着拿起来看,仅仅一眼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那天出现在唐福禄媳妇手里的那件衣服。和那件衣服相,这件衣服实在是有点太干净了,很多未损坏地方皮质太过新鲜光亮,而破烂的地方经过刻意处理的痕迹又有些明显。
“看看!是这件吗?”王处和张处最后交流了两句,便转过头来冲着桌子的皮衣朝种纬努了努嘴道。
种纬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往屋外一干人等的方向谨慎的看了一眼。接着他走到桌子跟前,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这件皮衣——确实不是!尤其是这件皮衣的衣袖处,只是有烧灼的痕迹,却不像那件衣服那样破烂到连内层的织物都露出来的情况。
看到这里,种纬转过身去,用后背朝着窗户的方向,避免屋外的人们看到屋内自己的动作和口型。然后他才用低低的声音果断地对王处和张处两人说道:“不是,肯定不是!”
王处和张处看着种纬谨慎小心的动作,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王处伸出手去,用手拍了拍这件烂乎乎的皮衣道:“是这件,对吧?”说完,他的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直落到种纬的脸。
种纬的眼光和王处的眼光一碰,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伸手把这件从款式、到大小都非常接近那件皮衣的皮夹克提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最后,他侧过身来,用屋外人能够看清的动作点头确主道:“没错,应该是这件!”
“很好!你去吧,谢谢你!辛苦了!”王处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种纬退了下去。
种纬向王处和张处敬礼退出,临出村委会时还友好地朝唐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一拐出村委会,他身后的唐村长等人便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欢呼声:“我说是嘛!肯定是有人偷了这件衣服了,没相到哇,我唐家村这么多年也出了贼了……”后面的声音不需要种纬来关心,他只希望自己今天做的这番戏,能够让大鱼游出来。
不过,大鱼还没游出来,小虾米倒先出来了。天刚黑的时候,妇女主任偷偷摸摸地来找种纬了。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已经五十出头,种纬恐怕还要为自己的清白名声担心呢!
“那件衣服不是那天看到过的,你怎么说谎呢?”妇女主任有点愠怒的意思,诘问道。
“是么?您能确认?”种纬微笑着回答道。
“怎么不能确认?不但我知道这件衣服不是丢的那件,我还知道今天这件是唐福禄去年送给村长的。村长怕穿这么好的衣服让人给反应了,露了财,试穿过一次锁箱子里了,式样跟唐福禄那件一模一样的。要不是他媳妇跟我提过一次,我也得让他骗了。可这回他骗得了你,他骗不了我!”说着话,妇女主任都有些要赌咒发誓的意思了。
面对着这个激动的女人,种纬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因为他实在搞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可不可信。而且即使可信,也轮不到他来和对方透底。
“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指挥部反应啊!他们在村委会的。”种纬只好把皮球踢了出去。
“呀!他们说信你!”妇女主任一拍大腿,差点喊起来,看得出她是真着急了。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后,连忙又把声音压了下来:“我跟你说,村长可不是个好东西!唐家村早该变变天了。”
“呵呵,变不变天不是我一个普通战士能作主的。”种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到妇女主任一脸失望的样子不似作伪,种纬想了想说道:“你要说这件皮衣是假的,那你能找出是谁做的假?又是谁偷偷把这件衣服带出村的么?你要是能找出是谁做的,可以直接找指挥部报告了。”
“行,行啊!我看行!这么办!”妇女主任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一转眼走得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