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上，“大猴子”罗盛义早已扯掉缠在脖子上的纱布，被“漠北鹰眼”额察多尔哲用刀划开的下巴已经结痂，脖颈上的刀痕也早已封口，罗盛义扣着伤痂，听着那颜特巴尔赤的描述，一脸无动于衷。

“我不明白，为什么？”潇洒仍是茫然不解，“你们和朱奔难道不是对立？为什么要朝我动手？”

我不是 贵族 第三篇 岁月 第五章 呼伦系 第七节(待续4)

这一问题出口后，蒙古包里能听得懂汉语的男人们都静了下来，那颜特巴尔赤没有再回答，巴图布赫也有没有回答，气氛一时有些怪异，潇洒知道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想再说句话打破尴尬，“铁臂小金刚”巴图布赫捧起身前切好的一大堆肉条，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到，

“那颜特巴尔赤，拿上剩余的肉，跟我去喂孩子，”紧接着他盯住潇洒的眼睛说到，

“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潇洒被巴图布赫站起来忽然说的话弄糊涂了，原本烈酒的酒力早已使潇洒晕晕沉沉，看一眼毡帐角落里的两个男孩儿，潇洒心里犯楞，但嘴上还是答应下来。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绕过灶火，罗盛义紧跟身后。

四个人，前前后后躬身出了蒙古包，草原上朔风飞扬，天色暗淡。

“铁臂小金刚”巴图布赫示意三人等在原地，他独自一人走到蒙古大帐百米外的空场上，仰天长吼，顿挫嘶鸣。

犹如海浪咆哮、又如沧澜歌声，起伏的长音冲破天际，灰暗天空中，隐隐约约盘旋的五只猎鹰，就好似听到母亲敲打锅沿的孩子一般，刹时间纷纷从高空中盘绕飞来，竟还带着顺序。第一头大鹰双翅展开足近两米，扑打着翅膀，振动着羽毛，在巴图布赫的头顶微微盘绕一圈，一双带着劲力的钢爪，尖刀般掐在巴图布赫右手臂卷好的厚牛皮上。猎鹰站稳身姿，收回翅膀，乖乖静静的蹲站在手臂上，巴图布赫再扬起左手手臂，第二只猎鹰体型稍小，呼啸而下，卷起风声，迅猛抓住巴图布赫的左手臂，收住翅膀，双爪在手臂上来回腾挪。

巴图布赫面带幸福喜悦的笑容，弯下身压低手臂，两只大鹰顺从的离开他的臂膀，跳站在面前的木头桩旧围栏上，巴图布赫后退一、两步，再次高高抬起手臂，天上的猎鹰一一俯冲而下，井井有序。

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恢宏场面，翱翔蓝天上的王者如此炫目、又如此顺从，潇洒全然忘却酒精的麻丨醉丨，惊叹的已是合不拢嘴，连罗盛义都睁大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寻常人难以置信的场景。

“燃烧的天杵”那颜特巴尔赤站在两人身旁，为蒙古草原上这独有的一幕配上解说，

“二汗把雄鹰当成自己的家人和孩子，这五头鹰里，两头猎鹰，两头苍鹰，一头草原雕，它们几乎是和二汗同吃同睡，二汗不喂，它们片肉不进，滴水不沾。”

“哇！！！”

听完漠南铁塔这样的解说，潇洒不禁感慨出声，转头看那颜特巴尔赤，目光中见到这位蒙古巨人脸上闪烁着崇拜的光影，望向最后一只盘旋而下的苍鹰。

“这五头鹰，二汗视若掌上明珠，它们能辨认出人、分清楚声、靠鹰啸鸣叫和飞翔姿态，能和二汗交流沟通，”那颜特巴尔赤转过头对着潇洒，

“你可知道：七百年前，我草原英雄世祖忽必烈，率二十万钢刀铁蹄西征哈萨克城，一月半围攻不下，最后还是他的一只金眼猎鹰辨出城内布防人头，世祖令三面佯攻，亲率一队从虚弱处破城，草原人尊敬它为金眼神鹰。”

潇洒大为震撼，一时竟说不话来，心生敬意时，“呼河二汗”巴图布赫的五只大鹰已经站在围栏木桩上排成一列，那颜特巴尔赤手捧堆砌成山的生肉条，带着潇洒和罗盛义慢步走上前。

我不是 贵族 第三篇 岁月 第五章 呼伦系 第七节(待续5)

“我的孩子们，各个精壮！”巴图布赫不无骄傲的说着。

他把抓在手里的冰冷肉条分撕开，一一喂进五头大鹰的鹰喙里。进食同样有着顺序，安然恬静，这些天禽不争不抢、不动不闹，一派英姿，王者气度，昂首挺胸，鹰眼炯炯，煞是让人敬重。

巴图布赫直接用手指抓住生肉条，喂进鹰口，一只鹰一次喂三条，偶尔巴图布赫自己也会跟着他的孩子们一起吃块生肉，在潇洒和罗盛义的眼里，这奇怪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无比欢畅。

“真美！”

潇洒静静的赞叹，很想再说一句：我能摸摸么？但当目光触及鹰眼里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时，潇洒感受到，它们已不再是种动物。唐突的问题终究没能问出口，那一刻，只安静的看着，就已经很享受。

“你是我哥哥的亲人，那么，你就是我的家人，”巴图布赫突然开口，吐字清晰，声调郑重，

“不要责备额察多尔哲。”

他侧过脸，停下喂鹰的手，五头大鹰，十双鹰眼，都追随他的动作，目光有如一致的盯住潇洒，

“这么神奇！”潇洒不禁感慨中发出惊叹，被十双鹰眼注目的感受，这绝对是此生第一次。

从五对鹰眼中移开目光，潇洒看到巴图布赫正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理由再伤害你，他是我的兄弟。去找到你、把你带来见我，这是我的命令，额察多尔哲光明磊落，我用性命为他担保。”

巴图布赫话语十分严肃，潇洒意识到蒙古人之间的情深义重，丝毫不亚于自己与罗盛义的生死之交。

“我相信你，那我就相信他，既然草原上没有仇恨，我愿意和他做兄弟。”潇洒回答的很正式，然后搂过罗盛义的肩膀，

“我的兄弟也愿意原谅他，和他成为兄弟。”

罗盛义对潇洒的话向来言听计从、绝不反口，他点点头，

“这老小子拳头真硬的很！做兄弟我也不吃亏。”

巴图布赫脸上仍然没有笑意，他只是轻轻点了头，表示认同和赞许，便继续说到，

“那头笨猪（朱奔）我没有好感，你炸的带劲，嗯，我觉得很过瘾。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结果吧？我来告诉你：你炸掉全部夜总会的一半，当场死了九个人，受伤五十多个，猪笨（朱奔）住进医院。海拉尔出事半小时，我就得到消息，我仅仅是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还是需要处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