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也对，去吧，去试试看。”

走进了王大勇所在的审讯室，王大勇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也是别了过头去，根本就没准备跟我交代，这个造型跟那个陈燕真是一模一样，看样子这两口子果然能走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眼睛怎么搞得啊，”

我试图先靠近他，走进他的内心。

“小时候被欺负，捅瞎了。”

“腿呢？”

“也是，被欺负，打断了。”

我听着还真是难过。从小到大我都是呼风唤雨的哪一个，毕业了之后有当上了丨警丨察，虽然是一个比较辛苦的职业，但是好歹也算是受人尊敬，不知道这种被欺负到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为什么都欺负你啊。”

王大勇想了想，然后情绪显然是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来：“我也是，没爸没妈，自然就被欺负了。”

好的，这一句话，一下子给了我突破点。我拿起资料仔细的看了看：“嗯，我调查得知，你有个四岁的小儿子，叫王志阳吧？志阳？好名字，有志向，阳光的男孩，看照片，还很可爱呢。”

一听王志阳的这个名字，王大勇一下子暴跳如雷，但是迫于桌子和手铐的压力，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你们这群贱人！竟然还查到老子儿子身上了！我跟你们说，我挨欺负了不要紧，敢动我儿子一丝一毫，我跟你们没完！”

我冷笑着看着王大勇：“那你既然都知道我们会查到你的儿子，为什么就是不肯说话呢？”

王大勇渐渐坐了下去，但是脖子和额头跳动的青筋依然清晰可见。

“你想，你的儿子，刚刚四岁啊，你若是能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或许还能早一点就见到你的儿子，你要是什么都不交代，那么你儿子怎么能抬起头来？他不也是成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了吗？”

王大勇的头垂的更加低沉了。

“你的孩子才四岁，他没了爸爸妈妈照顾，也会觉得很难过，也会很伤心，搞不好也会经历一次你所经历的屈辱，你真的忍心吗？你看，多可爱的宝宝……”

我拿出传真过来的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试图用这可爱的照片来唤醒这王大勇的父爱，从而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一下。

“哦对了，之前的斧头现在我们也都查出来了，上面有一处血迹你并没有处理干净，我们检测结果显示，这正是那个范老二的血迹。你……还不打算说吗？”

我看着王大勇一点点的头垂下去，双手不停的揉搓着，浑身也开始发抖起来，不一会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我：“你，给我一支烟吧。”

我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玉溪，抽出一根递了过去，然后给他递到嘴边，点燃。

一丝丝的烟雾在灯光下缭绕着，整个审讯室都充满了惆怅和诡异的气息。

不一会，烟灭了。

他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似乎是已经想好了：“同志，我要是老实交待，大概得判多少年啊？”

我想了想：“这个需要看情节的，也要看看这个死者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断案不是？”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嗯。我说。不是我想杀了他啊，实在是他范老二欺人太甚，我要但凡能忍耐的住，我都不会将他碎尸万段的，我真是恨他，恨透他了，他死有余辜你知道吗，死有余辜！”

声音颤抖，可以听得出他的愤怒。

“好，那你倒是来说说，这个范老二，到底是怎么个罪大恶极，能让你这么恨啊！？”

我拿着笔，和录音笔，生怕自己会错过哪个细节。

“陈燕，也就是我媳妇，我俩是五六年前认识的吧，有点记不清了。她在女装场坐女工，我当车间主任，负责管理他们。陈燕当时浑身是伤，左臂还有些残疾，但是我这不也烙下这么多的病根。俩人也算是同病相怜，最后干脆领证结婚了，没多久就有了我可爱的儿子。”

一提到儿子，王大勇的眼神稍稍的温柔了一些。

“我以为我现在很幸福了，燕燕很好，对我和儿子都很好，车间的人看我们俩过得那么幸福，渐渐的也不找我们麻烦了，时不时的谁家有不要的衣服，也都会给我家，日子虽然不宽裕，但是我也挺知足的，我这样的人，还求啥呢？”

我听得心理还是怪不得劲儿。

“可是前一个月，我的好日子就彻底被那个范老二给摧毁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燕燕的联系方式，三番两次的来到家里闹，我也知道之前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人，索性他只要来，都好言相劝，或者干脆一起在家吃个饭。可是这贱人，他毁了我！”

说着这王大勇一拳头就死死的锤在了桌子上，“扑通”的一声，还给我吓了一跳。

而张扬和赵小帅也闻声赶来，赶紧推开门看着我：“怎么了，没事吧？”

“哦哦，没事没事，你们出去吧。”

我赶紧将这两个人撵了出去，生怕这王大勇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导致整个审讯又继续终结，影响到王大勇的思路。

王大勇看着两个人出去了之后，继续说道：“后来，后来有一天，他喝醉了，就说，自己在范家屯睡了一个女的，那女的还怀孕了，现在碰不得，他憋得慌，要女人…”王大勇的手指交缠的更紧了。

“我只当那是喝多了之后所说的胡话，干脆没往心里去，谁知道正在我收拾屋子准备让他离开，然后哄儿子休息的时候，这个范老二……”

“范老二怎么了？”

我赶紧问道，整个人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范老二他，趁我不注意把我绑住了，然后把我绑着让我跪在床边，他拽着燕燕上床干那事儿……我儿子还在啊，吓得哇哇哭，燕燕胳膊残疾也推不开，只是哭喊着，”

说着他咽了咽口水：“然后，他还一边干那事儿，一边朝着我和我儿子笑，还骂我是废物，自己媳妇都保护不好……”

说到这，王大勇的声音开始更加的哽咽了起来。

“然后我就发疯了。我借用墙边上的东西磨断了绳子，然后拿着斧子，就砍到他的头上，血一下子喷了好远……”

“然后我就惊呆了，但是当时我已经没法控制住我自己了，我只能麻木的，一斧子又一斧子的砍下去，然后将他碎尸万段了……”

“丨警丨察同志，这一切我发誓都跟燕燕无关，燕燕还一直拦着我说不要，也让我自首了的，但是我看着燕燕，看着儿子，我要是真自首了，这娘俩可咋生存啊？”

我听着这一切，内心真实感慨万千，生活总是喜欢对本来就已经很是苦难的人下手，从来不肯留下一丝一毫的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