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哥们儿，你们怎么这副表情？那个学校的？”范无病凑过去打听道。

“复旦的，你们是新生吧？”一个学生看了范无病一眼，随口说道。

“你们不是新生？”范无病有点儿好奇。

不是新生，也跟着新生过来凑什么热闹？今天可不是星期天啊！这是逃课还是怎么来着？

那个学生回答道，“大四机械系的，听说这边儿有人搞机器人大赛，过来见识见识。”

“这是好事儿啊！怎么你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地样子？”范无病问道。

那几个学生对范无病怒目而视，看了他半天之后，才有一个人回答道，“唉，我们都是机械系的，看了人家的机器人大赛，心里面觉得害怕啊！”

“不明白。”范无病很直接地摇了摇头道。

害怕？为什么要说害怕？！范无病真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学生指着比赛中的机器人说道，“这只是大学生搞出来的东西，可是你看那机器人身上用到的各种配件，都是代表了他们国内相当高水平的机械加工工艺的，每一个小零件都要做到严丝合缝，每一个小电路都要做到精确无误，导线地安排，以及关节处地构造，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这些东西，在我们国内都是很难实现地。”

国内的机械加工有这么差劲儿？范无病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过他转念一想，回想起自己在老平原厂参观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随便扔在水泥地面上的金属螺旋桨，以及各种鱼雷配件，还有黑乎乎的电镀池子，大家随便拆下来做首饰的白银触点，倒是觉得这几个学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另一个学生接着说道，“看到这个，我很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真正的害怕，这个差距太大了，这就是制造业，自动控制，材料学的成就，我恨日本，所以我才害怕。”

哦，范无病有点儿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了，只有内行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看了之后嘻嘻哈哈地一笑了之。

那个学生接着说道，“有此我去厂子里面实习，当我和厂里的师傅们在为了使数控机床提高一级精度而不分昼夜进行调试、翻译德文资料时，当我费尽千辛万苦又没有假期和加班费、满身污垢，满手是伤，操作失败了无数次但最终第一次加工制造出精度达到预计要求的样品时，我兴奋了一阵子。但紧接着又有了失落感，因为那台加工中心的数控机床是德国造的，数控计算机部分是德国造的，加工软件还是是德国造的，就连一把车刀，一个钻头，都是日本造的！除了厂房，没有一样工具是中国制造！就连厂房也是借鉴了外国的经验。你们不是搞这个的也许没有深刻的体会，我要加工一件精度为一微米的零件，所需的工具，就是外国制造的东西，这些工具的精度要比产品的精度高好几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一把用于高精度加工的小小的钻头，咱们就是做不到啊！买日本的要好几千啊！没法子啊！那些专业的加工软件，给你，你连安装都不会，别说使用了，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几个人说着，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范无病一看这个样子，心说，得，这会是遇到几位忧国忧民的志士仁人了。

不过这几位说的，未尝不是有道理的，国内的精密加工行业，跟国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虽然经过了十几年的改革开放，也从国外搞到了一些精密加工设备，但是归根究底，外国人的好东西是不可能给你卖出来的，即使卖出，也是一些次等产品。

但是目前的论调，基本上都是以引进为主了，自力更生这一句话，似乎人们都不怎么提了，倒像是闭关锁国的意思一般。

只是范无病是过来人，知道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或者没有南联盟的那一顿狂轰乱炸，没有天上中美飞机的相撞，没有被人家欺负上门的尴尬，大部分人是清醒不过来的，其实，自力更生虽然艰苦一些，但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你可以参考别人的，学习别人的，甚至是可以窃取别人的，但是自己的精密加工体系必须要搞起来才行。

范无病并不认为偷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可耻的，否则百年之前的八个小偷，也不会将中国人几千年积淀下来的奇珍异宝都给偷走，至今还堂而皇之洋洋得意地摆在诸如卢浮宫之类的地方收费展览。

“被人疯狂劫掠才是最可耻的！”范无病忽然觉得今天这趟植物园没有白来，有些隐藏在心底的东西，此时开始萌芽了。

第四卷 青春无底价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挖墙角大计划

植物园里面有很多的藤椅，就搭在树丛之中，范无病找了这么一个地方，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两双手垫在脑后，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

说到底，自近代之后，中国人的自信力就完全丧失了。

自从英国人利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国门之后，天朝上国就从自信心嫉妒膨胀的状态迅速转变为自我怀疑，再到八国联句打进北京，一战中的战胜国被出卖权益，再到日本打进东三省，整个自信心算是随之完全沦丧了。

好在是中国人中出了太祖这样的天纵之才，指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但带着穷人们推翻了三座大山，重新进行了洗牌，更是信心满满地搞出了两弹一星，使得中国人的腰杆儿又硬了起来。

可惜还是后宫干政坏事儿，否则中国按照六六年之前的速度进行发展的话，至少能同国外的差距多缩小二十年，当然了，现在提这些事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一切还要向前看。

但是改革开发之后，引进的东西多了，大家的眼界也高了，外国人的先进看在眼睛里面，不免有些花了，引进果然是很方便的，尤其是对于抢占国内市场这方面，确实是能够迅速起效的做法，中国人的经济生活，依靠吸收国外的先进经验和先进设备，确实提高了很多。

可是问题也很大，对于外国人了解的越多，就越不愿意自行投入搞开发搞设计，既然一切都可以引进，那还费时费力去自己搞开发做什么？高层中的许多领导也是一样的看法，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这是很自然的，也是没错儿的。

可是范无病知道，这个，是外国人的诡计啊！

给你点儿甜头。让你尝到了引进技术的好处，之后习惯了引进，自己我研发能力可就一落千丈了，而人家是在不停地进步的，因此你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搞引进，这个引进永远也没有尽头。

既然美国人能够选出一个演员总统。将苏联人给拖垮，那么整个西方世界，就同样也能用技术引进这个幌子，将中国人的自主研发产业给拖垮，范无病对此毫不怀疑。

虽然范无病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动不动就用美国人的名头来进行威胁，但是这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真正地去做一个香蕉人？

资本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好。虚无主义也好。无政府主义也好。信仰地不同并不代表什么。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有爱国心地中国人来说都不是最重要地。重要地是。你身体里面流淌着地炎黄子孙地血脉。渴望富国强民地信念。

范无病觉得。自己应该为走向偏差地国家做一点儿什么有用地事情。眼前地机会就是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地。

去年地十二月二十五日。随着戈尔巴乔夫辞去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一职。立国六十九年地苏联就正式解体了。各加盟共和国都在忙着瓜分遗产。瓜分权力。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儿。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多民族矛盾就爆发了出来。大家之间昨天还是亲兄弟。现在就要变仇人了。

原苏联境内地许多大型工厂。由于归属不明确地问题。面临停工。工人们得不到薪水而不得不靠领取一点儿救济金度日。而技术人才们地日子也不好过。研究工作由于得不到资金地支持而被迫搁浅。许多工人开始从工厂中盗取设备。变卖成废铁来换取卢布购买面包。

苏联地制造业专家和技术人才。还有那些大型设备。实在是范无病所垂涎欲滴地巨大财富。就如同希特勒垮台之后。苏联人从德国获取了许多珍贵地资料和人才一样。范无病也希望能够从垮台地苏联各国之中。为自己获取各种技术人才和先进设备。

苏联地垮台。除了政治上地问题之外。经济困窘是一个很大地原因。当时地苏联经济已经破败不堪。戈尔巴乔夫一心想要从根本上实现扭转。结果遭到了保守派地反对。搞出了八一九事件。差点儿把他给弄死。后来虽然恢复了职务。却已经回天乏力。各共和国已经不听号令了。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更是宣布苏共为非法组织。限制其政党在俄罗斯境内活动。

如今的原苏联各共和国，经济上依然是愁云惨雾，否则也不会让黑河的小商小贩们有机会用小日用品去换飞机，苏联解体快一年了，各国的经济上依然是没有一点儿起色，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绝望。

苏联的解体，很多人看到了资源，看到了石油，还有很多人看到了米格战斗机，看到了航母，但是范无病很清楚，这些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可眼红的。

即便是你买下了俄国人地油田，他们也随时可以把油田收回去，即便你买到了航母，同样也不可能对美国人的战略意图造成丝毫的影响，相反，这些东西反倒会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和警惕。

范无病所想要获取的，正是这一切的基础，能够制造出强大的战斗机和航母的生产设备，成套工艺，还有操作他们的技术人才。

原苏联地重工业制造技术，尖端军工制造技术，比起美国人来一点儿也不会逊色，有些地方甚至超过了美国人，如果不是演员总统里根搞出来地星球大战计划让俄国人上了当，把他们的经济给搞垮，想要战胜这个超级大国真地是非常困难的。

可是如果想要获取自己需要的人才和设备，想要自己去慢慢地寻找，却是一件非常苦难的事情，范无病觉得，现在是到了自己该向上面进言的时候了，自己需要获得一些帮助。

没有国家做后盾，这种挖人墙角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实现的。

或者，自己应该先跟蒋略谈一谈这个事情，然后由他来在自己跟高层之间进行沟通？

只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否则自己以后在俄国人的眼里面，可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了。

于是范无病直接就用自己的移动电话拨通了蒋略的专线。

“范总？”蒋略在对面接起了电话，有些奇怪地问道，“又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干脆你帮我给我的手下们发工资算了，我看他们做得挺高兴的。”

范无病嘿嘿一笑，心知这几天的事情，上海这边儿肯定要跟他汇报一下的，“蒋部长，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面有点儿酸溜溜的？合着你是不是怀疑我要把你架空？”

蒋略顿时笑骂道，“你倒是有那个本事才行！要不是我交代过他们，要尽量满足你的合理要求，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好说话？”

范无病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我是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人吗？说笑两句而已嘛，这次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通过你跟上面联系的。”

“重要的事情？要跟谁联系？”蒋略感到有些奇怪，一直以来，范无病都是在高层的注视之下的，但是双方并没有直接发生联系，好像彼此之间都是在避免产生过多的联系，这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国内的很多商人，都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同官员拉上关系，如果家里面有两张同高层领导人的合影什么的，出去谈生意都很有底气的。

范无病的做法，确实跟别人不同。

“即使不惊动老头子，也要然他知道这事儿，我需要高层的配合，来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想我会飞到北京去详谈。”范无病郑重其事地对蒋略说道。

“能够先透露一点儿吗？”蒋略是老情报了，见到范无病神神秘秘的，自然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想要先搞出一点儿内幕来听听。

谁知范无病也是很爽快地一口拒绝了，“不能，你先去联系吧，反正我保证这是一件大事，不会让你丢面子，如果要是事后你觉得我这事儿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你可得记住今天说的话啊！我可是担风险的！我联系好了，就给你答复。”蒋略听了范无病的话，知道这次一定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儿了，便答应了下来。

范无病道了声谢，就挂了电话，心想自己该动用什么人，动用多少资金来做这件事情，跟俄国人打交道，自己在海外的那帮子洋鬼子们就不好动用了，天知道他们之中是不是有什么FBI或者CIA的雇员？

倒是磐石重工里面有些人是可以用得上的，这些人都是老军工，本来就跟那帮大鼻子们打过不少交道，而且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去俄罗斯学习过，熟悉那边儿的环境，俄语也过关，这一次算得上是派上大用场了。

而且更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磐石重工本身就是搞精密机械加工的，对于那些东西自然都不陌生，能够分得清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差的，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不能不偷回来的。

嗯，看来还得从机械工业部再借点儿专家过来，最好是能把原来苏联的一些重要研究所中的人才也给挖回来，那就最理想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