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丽舍大街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地势西高东低,全长一千八百米。它以圆点广场为界分成两部分,东段七百米属自然风光,人行道两侧是平坦的英式草坪,恬静安宁,西段一千一百米为高级商业区,雍容华贵。香榭丽舍两端,协和广场上的方尖碑,星形广场上的凯旋门,多少征服与反抗,光荣与屈辱在这里被沉淀下来。一条城市大道得到人们的普遍赞美,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完美的工程,更主要是它见证了这个国家兴盛和衰亡的历史。
维奥莱塔在这条象征着荣耀和梦想的大街上走着。她内心有如冬日的潮水涌动,寒冷、悲凉把她的热血榨干耗尽,眼泪突然从她的眼框中涌出,抑制不住,她此时感觉自己是那么孤单无助。维奥莱塔一直走到戴高乐广场的凯旋门下,然后默默地注视川流不息的车流,凯旋门被金色灯光打得金碧辉煌。从戴高乐广场向四面八方延伸,有十二条大道。宏伟、壮丽的凯旋门就耸立在广场中央的环岛上面。这座拱门是在拿破仑在其权力的顶峰于一八零六年由夏尔格兰负责开工建筑的。凯旋门高五十米,宽四十五米,凯旋门的每一面上都有巨幅浮雕。其中最著名也是最精美的的一幅就是面向乡塞丽寨大街一面右下侧的那幅浮雕,上面描绘了一七九二年起义军出征的情景,这一名作取名《马赛曲》,那一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诞生。
就在维奥莱塔驻足凯旋门追思过去的时候。汤姆与他的两个同伴正纵马在图林根林山的密林和峡谷中穿行。在他们眼前是由岩石、灌木、高大乔木,以及冬日枯败的蒿草组成的艰难小径,在他们身后则是被他们征服的丘陵、山峦和峡谷。他们就这样在黑夜冬日的寒风中向着解脱和自由进发。这片日耳曼人长久生活的土地上,千百年来充斥着战争、血腥、反抗和征服的土地上,此时此刻,在这寂静的旷野和山谷中却只有马蹄敲击地面声和猫头鹰的鸣叫声。那月光从掉光树叶的树丛照射在雪地,反射的光线使树林显得光亮,连树丛间的小路也都能看清楚了。
“从这是通往贝尔山的道路。”布希老人说,“只要我们走过这片山谷,我们就能看到贝尔山了。在那山脚下有看林人的小屋,我们可以去那里休息。”
“很好!布希老兄。看来我门快要翻过图林根林山了。”汤姆兴奋地说。
卡尔此时纵马来到汤姆身边,汤姆见卡尔表情肃穆、呆板,没有一点高兴劲。汤姆知道卡尔累了。“卡尔,你以前这样走过这里吗?”汤姆唤醒沉闷的卡尔。
“我没疯!这样冷的天气里来山中转悠。你以为德国人像你一样失去理智?”卡尔打起精神回答道。
“哈哈哈,卡尔,回答得好!我也时常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和困苦之中。卡尔,你认为一个男人的生命中最值得维护的是什么?”
“会是什么?当然是荣誉、信仰、自由,还有爱情。”卡尔回答。
“不!卡尔,这些都不是。男人最值得维护的就是让自己活着,让自己能喝到烧酒,吃到新鲜的水果和烤肉,享受灿烂的阳光和蔚蓝的海水。”
“是吗?保罗先生,我认为你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是两回事。你既然是喜欢享受之人为何要深入我们国家受苦?是什么让你非来不可?”
第五十六章 小木屋之战
三人从马上跳下来。汤姆让布希老人看住马,他提枪与卡尔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他们从一棵树干后转移到另一棵树干后。最后到了距离篝火有十几米的距离。在这里他们看清楚了,在篝火边围坐了五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在他们两边是三个年龄不等的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有十七、八岁,是个女孩,还有一个是十三、四岁,是个男孩,最小的孩子有八、九岁,也是个男孩。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家庭。那中年男子传了黑色呢子大衣,脸颊清瘦,下巴上长满浓重的胡须,在他的手边是一个杆长枪。看来这是全家用来防身的武器。
汤姆给卡尔示意,让他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卡尔明白汤姆的意思,他从树干后走了出来,举着双手,表示他没有恶意。
“能让我烤烤火吗?”卡尔对这一家人说。
卡尔的话让整个家庭成员立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男子顺手从手边拿起长枪对准卡尔。
“你是什么人?”男子用颤抖的嗓音呵道。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卡尔举着手高声喊着向他们走去。
“站住,别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继续呵斥道。
“我在山中迷路了,冻得要死。我没恶意,只想烤烤火。”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你是干什么的?”
“我叫卡尔·贝格斯坦,我是个建筑师,我从莱比锡来。”
“建筑师?莱比锡?你为什么到山里来?”
“我想去迈宁根,可我的车在路上熄火了。我又迷了路,又冻又饿。我以为我要死在山上,没想到遇到你们。能行行好让我烤烤火吗?”
“你把口袋掏开,把你的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怎么?你不相信我?我没有武器,请你相信我。”说着卡尔把口袋掏开,把上衣解开让对方看。
对方看卡尔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于是把枪口放下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
卡尔走过去,到篝火边,他伸手烤火。
“太好了,我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这火救了我的命。”
中年女子看看他,见他脸上都是伤痕,于是关切地问:“小伙子,你怎么了?受伤了?”
“是啊!昨天被安全局的打的。”
“怎么?你被安全局的打了?为什么?”
“我招惹了他们,我说他们是狗,说他们日子不会长了。”
“你真这样说了?”男子问。
“是啊!我没必要撒谎。”
“这么说你不是安全局的人了?”
“当然不是,我要是怎么会被他们打了。”
“谢天谢地!”女子在胸口划了十字,“我以为安全局的人追到这里了呢!孩子,你饿了吧,这里有烧烤好的土豆,给你,快点吃吧。”女子说着把插着烤得热气腾腾的土豆的棍子递过来。
卡尔接过来,他把松软的土豆的皮剥开吃了一口,然后连声感谢主人。他坐下来,靠在最小的男孩子身边,那孩子对他似乎已经没有陌生感,笑着指教卡尔该如何吃土豆。
“你在山里转了多久了?”男子把枪放在手边坐下来问卡尔。
“从天黑到现在,我想我迷路了。”
“你为什么要去迈宁根?”
“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我去迈宁根是——,怎么说呢?我想越过边境。”
“怎么?你想跑到联邦德国去?”
“谁不想?每个民德平民似乎都想。难道你们不想去吗?”
男子耸耸肩,说:“当然,我们是在做同样的事情。”
“难道你们也是要去边境吗?”
“对啊!你是一个人,可我们是全家出动。”
“那你们为何会在山里呢?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走路来的?”卡尔惊讶地问。
“是啊!我们跋涉了三天了。”
“你们没有交通工具吗?全凭走路吗?”
“是!我们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我们没有车,只有靠步行了。”
“你们竟然带着三个孩子步行去边境?太不可思议了。”卡尔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