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病了，一连病了几天。社长亲自来了一趟，给王芳送来了一束花，花里还夹了一个信封。送走社长，林峰和王芳打开信封，见里面装着五百元钱。

王芳看着那钱喃喃地说：“社长是个好人。”

林峰也为社长叹了一口气。

彩虹来了以后，似乎对雪芬的每次到来也不欢迎。雪芬没来时，她和王芳有说有笑的，雪芬一来便没了声息。

雪芬每次来，总是支使彩虹一会端水一会拿杯子的。

那天彩虹和林峰去菜场买菜，林峰见有卖葡萄的，便让彩虹买了两斤。那晚正好雪芬来，王芳便让彩虹把葡萄洗了洗端上来，雪芬吃了一颗便皱起眉头说：“彩虹你买的这是什么葡萄这么酸，以后买东西长点眼睛。”说完这话又转过头冲王芳说：“这乡下小丫头就得勤敲打敲打，要不你得反过来侍候她。”

王芳说：“彩虹挺好的。”

几句话说得彩虹满脸通红，坐在那里垂着头一声不吭。

一天林峰在办公室接到雪芬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王芳今晚不回来了，她那来了几个外地同学，聊聊天。林峰没有听完便挂断了电话，心想，王芳不回来了用得着你打电话。林峰生了会闷气，看天色不早了，他便走出办公室，他想赶回家告诉彩虹不要给王芳做饭了。

林峰走到楼道里见自家的门虚掩着，便叫了声彩虹的名字，接着推开了门。他看见彩虹正站在浴盆里洗澡，彩虹小巧的身上沾满了水珠，他推门的一刹那，彩虹正冲着他站在那里，彩虹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忙退出来，隔着门说：“彩虹，王芳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彩虹应了一声。

林峰走了几步又停下脚说：“以后洗澡把门插上。”

这次不知彩虹听没听见，彩虹没有答，只听见一片水声。

晚饭的时候，彩虹似乎很愉快，嘴里哼着歌，见了他一点也没为白天的事不好意思。林峰胡乱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碗说：“今晚你早点歇着吧，我到办公室去住。”

彩虹不解地望着他。

他又说：“王芳今晚住在同事那。

第二天一早林峰回来时，见王芳还在刷牙便问：“昨晚你没住雪芬那?”

王芳扭过头说：“谁说我要住她那了?”

林峰在心里暗骂了句雪芬。

秋天的一天晚上，王芳告诉林峰明天他们报社组织一次旅游，去郊区看红叶。

林峰担心地看着王芳的肚子说：“你方便么?”

王芳说：“没事，我们单位几个孕妇都去，说要集体给孩子陶冶一次情操。”

林峰想，出去活动活动也好，便叮嘱说：“小心点。”

王芳说：“你放心，有雪芬呢。”

第二天晚上王芳仍没有回来，他吃完饭和彩虹看了一会儿电视，便朝办公室走去。来到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哭声，他听了一会儿，便听见周洁说：“你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

久久没听见大刘的说话声，只听见他一声声地叹气。

林峰便转过身朝楼下走，他有些为周洁的执著感动，这时他才似乎意识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是件挺可怕的事情。他不清楚大刘将在两个女人中做出怎样的选择。他又想到了自己和王芳，他不知自己和王芳这样算不算爱情。看别人时自己似乎挺清醒，可轮到自己的头上却糊涂了，他暗笑了自己一次。

他在大学的操场上走了几圈，也没有看见周洁走出来。他狠狠心便朝自己家走去。他来到家门口时，看见灯已经熄了，便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半晌他才透过窗外的月光看清彩虹没睡在折叠床上，而是躺在他和王芳那张大床上。彩虹平躺在床上，没盖被子，也没有带胸罩，两只浑圆小巧的*在月光下半明半暗，他一时怔在那里。刚开始他以为彩虹睡着了，可是他看见了彩虹那双睁着的眼，那双眼睛正深深地望着自己。

一时间，他的头“轰”地响了一声，口干舌燥地立在那里，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脱的衣服，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上的床。

完事之后，彩虹才轻声说：“在老家时，男朋友下跪要我，我都没同意。”

林峰很愚蠢地说：“你不会说吧?”

彩虹说：“是我愿意的，你放宽心，我不和王芳姐说。”

彩虹说完很快就睡去了。

林峰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了王芳，想王芳怀着的孩子，又想到了大刘和周洁。此刻，他真有些后悔，他看了一眼身旁安然入睡的彩虹，彩虹的脸上挂着一丝满足，一缕甜蜜。他猛地坐起身，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咒了句：“我是只狗。”

最后他下床把折叠床打开，又过了好久他才朦胧地睡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从一个悬崖上摔下去，他大叫一声，醒了。

彩虹坐起身问：“林大哥你咋啦?”

他挥挥手，再次躺下去时，便再也睡不着了，他瞅着暗夜

王芳游玩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说肚子疼。

林峰看着王芳苍白的脸心虚地说：“是不是在外面吃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王芳更确切地说：“不是胃是肚子。”

林峰让彩虹给王芳冲了杯热水，王芳喝下了，肚子似乎不那么疼了。然后两个人便躺下睡了。

半夜的时候，王芳疼得大叫。林峰慌忙拉开灯，看见有殷殷的血水顺着王芳大腿流下来。王芳疼得满头是汗。彩虹也起了床，看到这种情形，吓得尖叫一声。

林峰一边吩咐彩虹帮王芳穿衣服一边说：“去医院吧，王芳你坚持一会。”

说完抱起王芳向外就走，走出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奔去。

张医生给王芳做了检查，王芳有早产的迹象，张医生说：“王芳你一定做过剧烈运动，不小心抻着胎儿了!”说完不满地看了眼林峰，似乎王芳胎儿有事是林峰造成的。林峰就想起这次游玩时王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保住胎儿，王芳住了院。林峰寸步不离王芳的左右。事后王芳才说：在外面玩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病房里住了好几个病人，林峰只好坐在王芳的床头。

一连几天，林峰都一直陪着王芳。林峰一连几夜没有睡觉折腾得自己跟一个病人似的。王芳过意不去地说：“林峰你回去吧，让彩虹来替你。”

林峰摇摇头说：“没事。”

晚上，其他床上的病人都睡去了，王芳瞅着坐在身旁的林峰小声地说：“你是怕孩子保不住才这样对我的吧?”

林峰说：“也是也不是。”

王芳的眼睛便有些潮湿了，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林峰的手，就那么一直握着。林峰安慰地说：“你睡吧。”

王芳哽咽地说：“我睡不着。”说完便往床里移了移身子，让林峰也躺下去，林峰侧着身子躺在王芳的身旁，他不敢松懈，怕不小心碰了王芳的肚子，那滋味比坐着还累，但他仍然那么躺着，他嗅着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他想起了那晚和彩虹发生的事。他一想到这些，心里便乱了。

王芳附在他耳旁说：“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

林峰用劲握了一下王芳的手，朦胧中他看着王芳幸福地睡去了。他才慢慢地坐起身子，望着朦胧中睡去的王芳，他想了许多，从认识王芳，到现在，每个细节像演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现。他想到大刘和周洁，又想到了彩虹，眼里莫名其妙地流下了两行泪水。泪水最后滴落在他和王芳攥在一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