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云与尚经武省长走得近,最关心他的去向,“有点出入吧,我听说,尚经武省长是接李智宏书记的班。”
沈亢道:“我看这小道消息也不太靠谱,不说田副省长,这一把手二把手同时调走,是非常罕见的。”
袁丰平道:“我只负责通报,不管真假。”
刘炳云问徐浩东,“浩东,你怎么看?”
徐浩东道:“老刘,咱不能拿老眼光看新形势,一二把手一起高升也是有可能的。”
沈亢咦了一声,“浩东,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徐浩东摇了摇头,“我京城没人,省城那边,我也几乎不主动打听,也没人向我通风报信。”
刘炳云道:“你脑子活,你给分析分析。”
徐浩东道:“两个方面的原因吧。一方面,李书记和尚省长是中央信任的人,他们受提拨重用很正常。另一方面,东江省这些年发展得好,发展得好的地方出干部,这也很正常。所以,我认为消息的可信度相当高。”
袁丰平道:“我也认为我的这个小道消息,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信度,因为这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在我父亲面前议论的。”
徐浩东道:“更重要的是,没有明确规定说,一二把手不能同时调离。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无数事实证明,别说同时将一二把手调走,就是一把把手同时进了监狱,工作也不会耽误,地球也照样转动。”
沈亢笑了,“浩东,你这最后几句话说得忒狠了。”
徐浩东哈哈一笑,“事实就是这样,因此我认为,这个小道消息的可信度,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刘炳云的脸色,慢慢的有点不好看了。
沈亢微笑着冲徐浩东使了个眼色。
刘炳云正在心里担忧,尚经武省长是他的“靠山”,要是尚经武省长被调走,谁还能当他的“靠山”呢。
徐浩东也是坏,他不触刘炳云这个“霉头”,把沈亢抛来的球踢了回去,“老沈,老刘不高兴,你也不能幸灾乐祸嘛。”
刘炳云瞪了沈亢一眼,“老沈,你什么居心啊。”
沈亢哭笑不得,“哎,哎,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再说了,我和你们是同一根藤上的瓜,我哪有心思幸灾乐祸呢。”
徐浩东笑道:“老沈,你还别说,如果真的省委一二把手一齐走人,那咱们四个人里,我和老刘要哭,你和丰平却用不着哭。”
沈亢道:“说理由,你要不说理由,我就认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哈哈一笑,徐浩东道:“丰平呢,毕竟有老爸那块牌子挂着,各方面也都挺好,只要他自己不作,谁当省委书记都不可能动他。”
袁丰平点着头道:“我承认,我的从政道路还算平稳,我父亲是主要因素。这是我国官场的一种状态,我想赖也赖不了。”
徐浩东道:“老沈你呢,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你的老上级冯力行部长,现在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正常情况下,他这个省委副书记现在是不会被调走的。这么一来,你或多或少的都会沾点冯副书记的光,谁来当省委书记,想动谁也不会先动到你的身上。”
沈亢嗯了一声,“说得有些道理。”
徐浩东道:“老刘是尚经武省长的爱将,我与李智宏书记的关系也是尽人皆知。李智宏书记和尚经武省长离开后,我和老刘的处境可想而知。”
袁丰平道:“不一定不好吧。毕竟现在党风好转,政治生态逐渐正常,不会再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现象吧。”
刘炳云哼了一声,“丰平,说句让你生气的话,你还是有点幼稚啊。”
袁丰平道:“也许,也许我有点天真了。”
刘炳云道:“老沈从事人事工作多年,这个问题他最有发言权。”
沈亢微笑道:“这个问题要从正反两面去看。比方说浩东,你名声在外,连中央领导都有所关注,谁敢动你,都得三思而后行。至于老刘你,你是头上刻字的人,要是动你,就是冲尚经武省长动手,所以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轻易冲你下手的。”
刘炳云道:“老沈,你尽说好话了。”
沈亢道:“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官场就是现实和残酷。新领导新想法新思路,用新人用自己信任的人,这既是新领导的权力,也是实际工作的需要。”
徐浩东点着头道:“这个观点我同意,就拿我来说,没有李智宏书记的看重,我根本就冒不出来。”
沈亢道:“所以嘛,李智宏书记和尚经武省长离开东江省后,只要你徐浩东和你刘炳云夹着尾巴做人,就没人会打你俩的主意。”
午休时间过后,沈亢和袁丰平起身告辞,而刘炳云留了下来。
刘炳云心事重重,徐浩东只好取消下午的工作安排,陪着刘炳云继续胡侃瞎聊。
“炳云老兄,不是我说你,你的定力也太差了。你我同病相怜,倒也算不了什么,可你不能在老沈和丰平面前示弱,这不是让他们笑话么。”
“咦……浩东,你也认为,咱俩与他俩是两路人?”
“明知故问,难道不是吗?”
“愿闻其详。”
徐浩东说:“你我都是草根出身,而且是一路草根,连就读的大学也都是不入流的。你因尚经武省长当年的提携,才能到达现在的位置,我何尚不是如此?一路奋斗,一路坎坷,如履薄冰,如走钢丝。你我从政的成功窍门,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但这种成功太过脆弱,说不定明天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炳云说:“严重同意你的说法。”
“再说老沈和丰平,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好官。但毫无疑问,他们的成功与他们的家庭背景有关。丰平就不用说了,有个离休的副国级老爸,只要他不是自己作死,将来进入部级行列,是现在就能看得到的结果。沈亢也是如此,他老婆的堂叔曾当过邻省副省长,否则他也进不了省级机关工作,也不会有一路的顺风顺水。我曾经总结过,丰平可以比你我少奋斗十年,沈亢可以比你我少奋斗五年。”
“你说得对,就凭出身这一条,他们的起步就把咱们拉下了一大截。”
徐浩东说:“总之一方面,他们真心诚意的尊重你我的成功。而另一方面,他们骨子里的那份优越感,又对咱们的成功保持着一份天然的轻视。”
刘炳云说:“这说得有点严重了吧。”
“呵呵……这只是我个人的观察和判断而已。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以验证我的这种说法,比如说你我倒霉之时,他们是不是躲得远远的。”
“有道理,浩东,我记住你的话了。”
徐浩东说:“所以,以后在老沈和丰平面前,少谈人事变迁,也不能示弱。”
刘炳云说:“浩东,谢谢你的提醒。”
“老刘啊,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了。就是清明的正常的政治生态,也摆脱不了传统文化的影响。”
“你是说,草根永远是草根?”
“那倒不是。丰平的爷爷就是个普通工人,老沈要是没有老婆娘家的关系,他不过就是农民的后代。因此,草根经过奋斗是可以翻身的,出身只是客观因素,而绝不是决定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