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微笑着问:“何为私?”
孔正豪说:“一是为了进省委班子或省政府班子,你手里有一张推荐票。二是为了当全国党代表和全国人大代表。”
“哈哈,有点矛盾。”徐浩东笑着说:“第一个目的,找我还真有点用。这第二个目的,我不敢苟同,因为我有资格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他怎么可能找竞争对手共谋呢。”
孔正豪说:“听不听由你,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
“谢了。”徐浩东问:“怎么,海州市长陆远山也要来?”
“这是蒯德朋在电话里说的。”孔正豪说:“陆远山的老家也在宁州,估计二人是搭伴回老家探亲,但陆远山还没确定。所以我说,不速之客要么是一位,要么是两位。”
“好吧。”徐浩东说:“如果他们来了,你接待一下,如果点名见我,我再出马。”
“我建议……”孔正豪犹豫了一下,“我建议你与他接触时,最好能留一手,保持必要的警惕性。”
徐浩东知道,孔正豪吃过蒯德朋的亏,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我有三个录音习惯,开会必录音,自己讲话必录音,与陌生人打交道必录音。”
孔正豪也笑了笑,“书记就是书记,够精的。”说着,便起身告辞。
看着孔正豪的背影消失,徐浩东脸色收紧,孔正豪外柔内刚,心细如发,他的提醒不会无的放矢。蒯德朋在敏感时期跑来,肯定是为了“进步”,可这种“进步”的方法,是不合政治规矩和不符政治纪律的。
思考一会,徐浩东拿起红色电话,摁下了海州市委书记刘炳云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我是刘炳云,你是哪位?”过了几十秒钟,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刘炳云的声音。
“刘书记,你好,我是徐浩东啊。”徐浩东客客气气,毕竟云岭与海州分家时,刘炳云已是海州市委书记,从这个关系上论,刘炳云是他的领导。
刘炳云噢了一声,“是浩东啊,什么刘书记?是不是想让我叫你徐书记?”
徐浩东呵呵一笑,“云岭是在刘书记的支持下成长起来的,到什么时候,刘书记你都是我们云岭的领导。”
“哈哈,你少来这一套。”刘炳云大笑着说:“你们云岭的gdp一举超越了我们海州,谁领导谁啊。浩东,你可别气我啊。”
徐浩东说:“好吧,老李,我是认真的。”
刘炳云说:“先收起你的认真,有事说事,我愿意为你效劳。”
徐浩东说:“也没什么大事,快过年了,向老刘你预祝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刘炳云说:“谢谢,我也得预祝你春节快乐,噢对了,还得祝你添丁进口,喜得一女一子。”
徐浩东说:“消息很灵通嘛,谢谢,有红包吗?”
刘炳云说:“有,可我不会弄什么微信什么支付宝,我得亲自送来,你得请我喝酒。”
徐浩东说:“欢迎,好酒好菜,热烈欢迎啊。”
刘炳云说:“先别欢迎我,浩东,你还是做好准备,先欢迎两位贵客吧。”
徐浩东说:“贵客?谁啊?”
刘炳云说:“三水市委书记蒯德朋,海州市长陆远山,两位贵客正在前往你们云岭市的路上,再过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到了。”
徐浩东说:“老刘,这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先给我剧透一点。”
刘炳云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是躲开了的,浩东,你小心一点,心里有数吧。”
徐浩东与刘炳云关系不错,经常保持联络系,但没几个人知道。因为刘炳云一贯低调,徐浩东也是谨慎,私人关系保护得小心翼翼。
东江省东南沿海的三个地级市,云岭是新生城市,一举崛起;三水市这些年稍有衰退,但明星城市的光环犹在。唯有海州市这些年不温不火,云岭单划出去后,海州市在全省的排名更已滑落到倒数。
因此,刘炳云除了性格使然,想不低调都不行。
谁心里苦谁自己知道,刘炳云还有一个心病,市长陆远山太过强势,书记市长从搭班子的第一天开始,就明争暗斗,硝烟从未散过。
徐浩东很同情刘炳云。
事情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徐浩东一百个不愿意蒯德朋和陆远山来,蒯德朋和陆远山还是来到了云岭市。
而且蒯德朋和陆远山扺达云岭的第一站,既不是市行政中心大楼,也不是二人的下榻之处,而是市妇婴医院。
徐浩东吃了一惊,怕什么来什么,蒯德朋和陆远山的消息很灵通啊。
岳母打电话告诉徐浩东,有两个名叫蒯德朋和陆远山的人,刚去医院探访了许云洁母子三人。二人只是逗留片刻,但在临走时,两个人各留下了一个红包。任凭怎么推辞,二人不肯收回红包,扔下就走。岳母说,每个红包里都装着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八角,现已派李子健两口子将两个红包送过来交给徐浩东处理。
出手真是大方啊。
当李子健将两个大红包搁在徐浩东面前时,孔正豪也通过手机发来短信,孔正豪告诉徐浩东,他正陪着蒯德朋和陆远山二人,在机关食堂用餐,预计吃罢午饭后,要来拜会徐浩东,请徐浩东早做准备。
两个大红包搁在徐浩东面前,徐浩东不得不见。
终于,下午一点,两个大红包的主人,蒯德朋和陆远山出现在徐浩东的办公室。
孔正豪没来,他先会见了蒯德朋和陆远山,然后将二人送到书记办公室门口。
徐浩东热情洋溢,又是握手又是亲自倒水。蒯德朋和陆远山也是向徐浩东贺喜,说了不少好话。
蒯德朋和陆远山在长沙发上坐下,两个大红包就在眼前,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两位客人都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是官场上注意个人形象的那一类。只是陆远山显得年轻一些,唯脸部表情稍显古板。而蒯德朋身上的西装,给人以不合身的感觉,还有他脑袋上的地中海,也出卖了他的年龄。
待徐浩东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蒯德朋率先开口,他指着红包笑问道:“浩东,真不能收吗?”
徐浩东也是笑着说道:“我们这里有个规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收礼。一,平时有人情往来的,二,价值不能超过一百元,三,事后需要向组织报告。老蒯,老陆,你们俩要是也准备生孩子,那我各收你们一百元,将来你们喜得贵子时我再还礼。”
蒯德朋和陆远山二人哈哈大笑,自觉将钱拿起,装回了自己的包里。
蒯德朋道:“入乡随俗,咱们不能犯错误,更不能让浩东犯错误。”
陆远山道:“说得是,不能让人生赢家犯错误。”
徐浩东哦了一声,“老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人生赢家?”
陆远山道:“国际网球界有个费德勒,比赛成绩可列网球史上第一,而他还生了两对双胞胎,所以被称为人生赢家。你徐浩东不满三十七岁,就成了正厅级的一方诸侯,同时你还有两对龙凤胎,所以你也是人生赢家,人生的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