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做父母的都是个这啊…我儿子，哪是我们不让他上的，他不爱读书，我们有什么办法，只能随他了。他初中毕业就不上了，学着做生意，刚开始勉强把嘴管去，这两三年嘛，还不错。”主持人大婶笑呵呵地说道。

“还不错！你说快活话了，你儿子这两年赚了多少钱啊，抵得上人家几年了。”中年大叔打趣道。

“呵呵，还行吧。我儿子上学没出息。做生意，还是有些门路的。”主持人笑得欣慰，起身，笑眯眯地望着两家人，发表总结语了，“那，今儿个我们就先这样吧。你们两家的大致情况，彼此都了解了，两个孩子也都见过了，你们两家再合计合计，需要我跑腿，传话，招呼我一声就成。”

“成，那就麻烦大嫂子了。”中年妇人笑呵呵地跟着起身。

主持人大婶笑呵呵地摆摆手，“麻烦什么呀，你们两家都合计合计，觉得可以，就让他们两孩子处处。”说着望向小伟，如同长辈般地叮嘱道：“小伟，你是男孩子，主动点，约人家出来喝喝茶，看看电影，多接触接触，知道吗？”

“强儿对电影没多大兴趣，她还是小时候，村里操场上放电影，我们带着她一起看过。她在家，电视都很少看的。茶，她倒是喝的。”顾正国憨笑道。

“K市各式各样的茶楼多着呢。小伟啊，有时间约人家出来喝喝茶，多接触接触，男孩子要主动。”主持人大婶豪爽地接过话，笑眯眯地望望众人，“我们也就是牵个线，帮忙掌掌眼，把把关，关键还是要看你们两个小的，合不合得来，处不处到一块儿。不接触，就行啦？”

小伟脸庞的红潮还没完全消散，就又刷的下全红了，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主持人大婶呵呵笑笑，高昂地说道，“那成，就这样啦，正国，玉儿，我们走啦。”说着就带头向外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与跟上来的玉儿咬耳朵，念叨着他家条件不错，老两口有本事赚钱，性情好，小伟工作稳定，福利好等等。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门亲事可以考虑。

玉儿自然是含笑着频频点头，客套地说些麻烦大嫂子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步三逗留地走出院子大门，一步三回首地走远，一个转弯，脱离顾正国的视线，中年夫妇俩停住脚步与媒婆又是好一番商议，这才各回各家。

两家人各自回去开家庭会议。

逃之夭夭的顾强同学远离村庄后，心中一片茫然…

村庄、田野、河流纷纷后退，夹带着芳草味的暖风呼呼地吹着，顾强混沌的大脑缓缓地运转起来，去哪呢？

“K市人民欢迎您。”正前方几个大字赫然进入视线，顾强一个激灵，犹豫了两秒钟，向前开去，各式商铺出现在视线中，路过一家瞧着环境还不错的茶楼，停车，进去，要了壶茶，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打量着窗外，默默品茶。

半壶茶后，顾强从包里拿出手机，默默组织好语言，给家里打电话，响了几声，通了，玉儿的嗓音传来，“喂？”

顾强默了半秒钟，干脆利落地说道，“妈妈，是我，我今天不回去了。跟你说一声，挂了。”说罢也不等玉儿出声，就挂了电话。

顾强望着挂掉的手机，默了几秒钟，收起。不是她不懂礼，实在是怕妈妈大大问她话，而她不知如何回。

玉儿拿着个话筒，张着的嘴都忘了合起来，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愣了好几秒钟，无言地放下，没啥表情地对身边的顾正国说道，“强儿来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顾正国脱口问道。

“那来得及问的。”玉儿直直地说道，愣了愣，对着顾正国抬了抬下颚，“你怎么看？”

“房子现成的，小伙子相貌一般，说不上出众也不丑，工作也不错…他家就一个儿子，嗯…”顾正国缓缓开口，背书似的说了这么一段，表情上还真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玉儿认真地观察着顾正国的表情，轻声慢语的，“条件是可以了，差不多的姑娘肯定愿意啊…不过，我家强儿，找个这样的，还能找不到？你呢？怎么想的？想把她留家里吗？”

顾正国高深莫测地望了望玉儿，低头，不语。

两人沉默了，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玉儿幽幽叹了口气，“我们点头，他家肯定乐意，不然不会找媒人上门…呵，就是，人家这条件，又只有一个孩子，都不用开口的，肯定是去人家那边啊。”

顾正国默了会儿，望着玉儿，双眸中有几缕希翼的光芒，“你说，她愿意留家里吗？”

玉儿闻言轻笑起来，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她，无所谓，倒也不是不愿意， 但也不想就是了。”

“怎么说？”顾正国没听明白。

玉儿笑笑，解释道：“我们要她留家里，她不会反对。我们不要求，她也不会主动说要留家里，就这个意思。明白了？”

顾正国愣愣地点点头，默了好一会儿，望向玉儿，“那个，今天这个叫小伟的，你觉得强儿，她怎么看？”

玉儿再次轻笑起来，笑得顾正国都有些不自在了，她这才缓缓开口，“强儿，以前带过一个男孩子回来的。你还有印象吗？那孩子来过家里几次。你怎么看？”

顾正国有点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望着玉儿。

玉儿轻笑一声，“强儿长这么大，也就带过一个男孩回来，你就没想法？”

顾正国愣愣地望着玉儿，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迟疑着问，“你的意思，强儿，她…”

玉儿高深地笑笑，“那孩子，个子高高的，相貌也比今天这个要好看的多。你认为呢？”

顾正国：“嗯。那个好看啊。”

“跟顾强是同学，那就是，他也是个大学生，对吧？”

“嗯。”

玉儿的笑容更加高深莫测了，“我们把顾强留家里，那是另一说。要是不留家里，今天这样的，还愁找不到呢？”

顾正国总算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默了好一会儿，愣愣地问道，“那今天的这个，直接回了？”

玉儿的笑容更加深奥了，“我不是说了，我家强儿还是孩子，没想到这些呢，她想继续上学。他家儿子现在找对象，我家强儿想继续上学，说亲就得等几年，总得待她毕业吧。他们听了，心里还不明白呢。要是有意向，他家是男孩，理应主动。没有，就作罢。”

玉儿说的坦然、洒脱，顾正国茫茫然的心情倒也跟着淡定下来，连连点头称是，默了会儿，想到什么，有些惊讶地望着玉儿，“强儿，她还要继续上学？”

玉儿的笑容有些缥缈起来，顾正国瞧着，不自在感更甚了，傻愣愣地追问，“她要读研？”

“嗯，她有这个想法。”玉儿的声音好似从天际飘来。

“读什么研啊？”顾正国双眸中满满的不解。

“呵，”玉儿高深莫测地瞟了顾正国一眼，仿佛追忆什么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低吟，“强儿，心路大啊。”

家里，顾正国夫妇开着家庭会议，没想法的顾强同学收起手机，默默走出茶楼，望望天空，轻叹一声，今天刚回来，眼下，这是又往回开？想想就…

哎…

现在回家，不用多想，爸妈肯定是第一时间拉着她开家庭会议，这次会议还会老长老长，她待家里几天，大概就能开上几天的那种，还未必能开完。

想想，头就犯疼。

罢了，还是回S城吧。

三小时后，顾强有些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下，默默扶额，拿上包，走进电梯。公寓里一片漆黑，没人。

她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编辑好，发送出去，丢一边不管了。放下包，拖着双腿，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大半瓶矿泉水喝下，然后，躺客厅沙发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