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蔡云峰早早的就睡了，而小荷房间里的灯却亮了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县衙都知道蔡师爷去黄巧镇送回去的女疯子又被带回来了，而且还和蔡师爷睡在同一屋檐下。

没有人认为眼高于顶，英俊潇洒的蔡师爷会和一个女疯子发生故事，人们只是觉得想蔡师爷这么有爱心人也会犯糊涂，把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女疯子放在身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如果姜大小姐知道还不闹翻天。

因为整个县衙也知道，姜大小姐为了追蔡师爷几乎是不顾一切，人们想不通的是蔡师爷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做让人不可理解的事情呢？

说什么来什么，姜芸涵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直接去了蔡云峰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了蔡云峰坐在堂屋里看书。

“云峰，怎么样还满意吗？”姜芸涵兴冲冲的说道。

“低点声，里面有人在睡觉。”蔡云峰低声的说道，然后，指了指卧室。

“谁啊？”姜芸涵凑到姜云峰面前问道。

“小荷，就是那个疯子小小荷。还在睡呢，她赖上我了，哎，我也没办法，就当自己多了个傻妹妹，过几天我就把她送我奶奶身边去。”蔡云峰悄悄的说道。

“啊，你……”姜芸涵脸色一下就变了。

“别吵，要吵出去吵。”蔡云峰的口气不容置疑。

“出去就出去，你也出来。”姜芸涵对蔡云峰说道。

出了堂屋的门，姜芸涵再也忍不住了：“蔡云峰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养这个女疯子一辈子吗？”。

“不，你什么意思啊，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我要你养了吗？你凭什么来干涉我的事啊，你和我只是同学和朋友，你干什么啊？”蔡云峰冷冷的说道。

蔡云峰的话让姜芸涵一下无话可说，也是，自己是蔡云峰什么人啊，最多也就是同学，蔡云峰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爱她之类的话，到现在为止几乎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没事回去，你给我房间里塞的那些东西，除了我答应的一件西服，其他的都给我拿走，我不需要。但，谢谢你的好意。”蔡云峰口气还是那样冰冷。

“我做错了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姜芸涵泪下来了，她太伤心了，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还对自己这么凶。

“我没说你做错什么，你说你一早气势汹汹的来干什么啊，那就是个疯子，是 个可怜的女孩，父母不要了，丈夫死了，公公放弃了，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呢？如果你是这个女孩我也会这样做，这就是我蔡云峰，谁也改变不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用了很多心思，可我要的不是这些，你是我同学，你告诉我你了解我吗？我要什么你知道吗？”蔡云峰连珠炮似的说道。

蔡云峰的话点醒了急火攻心的姜芸涵，是啊，蔡云峰需要什么呢？我了解他吗？我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疯子来和蔡云峰争执呢，是吃醋吗？还是其他什么？

失魂落魄的姜芸涵默默的离开了县衙，她连头都没回，蔡云峰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伤人，可在这个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姜芸涵还来添乱，怎么不让他心烦呢？

蔡云峰如果说对姜芸涵一点感觉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看到了姜芸涵为他做的改变，对于从小就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来说，能改变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只是他觉得姜芸涵还是不太了解自己，也许自己刚才说的同学和朋友就是目前和姜芸涵关系最好的解释吧。

蔡云峰希望自己冷静下来后再找个机会跟姜芸涵道个歉。

姜芸涵回到大宅子躺在床上思考着蔡云峰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她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蔡云峰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真的了解他吗？知道他要什么吗？她和蔡云峰在一起除了花钱就是花钱，用自己的汽车送蔡云峰想去的地方，感觉蔡云峰就应该感激她。她想到蔡云峰自己生活非常节俭，却把完全自己可以私吞掉的钱全部捐助给孤儿院，甚至想到孤儿院将来的延续，投资自己爸爸的企业。

蔡云峰要的不是金钱，如果他要像王有钱那样弄钱，凭他的智商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师爷了。蔡云峰要的责任，是公道，是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那些吃不上饭的孩子。

难怪爸爸对她说蔡师爷是个做大事的人，是个让人一看见就肃然起敬的人。

爱一个人先要从关心他身边人做起。

姜芸涵似乎找到了方向。

小荷是被蔡云峰敲门喊醒的，蔡云峰回来看到早上给小荷买的早饭还在桌子上。

蔡云峰被潘知县喊过去狠狠的训了一通，蔡云峰就说了一句话：“她是个可怜的女孩，这事我管定了。”。把潘知县气得山羊胡子直颤动。

小荷开门时还是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脸上还是没洗脏兮兮的。

“小荷，去把手洗一下吃中饭了，早饭没吃饿坏了吧。”蔡云峰满脸的笑容。说来奇怪，一向脸上很少有笑容的蔡云峰一看到小荷他就板不起脸来。

“知道了大哥哥。”小荷拿起面盆到外面的井边洗手去了。

蔡云峰扫了一眼卧室，他看到昨天给小荷买的毛巾和脚盆已经被用过，可小荷为什么就是不洗脸呢？

小荷从井边往回走的时候，蔡云峰又注意到，小荷今天没有穿袜子，那双白色的鞋头还缝着麻布，这是河阳的习俗，家里有亲人去世鞋面的前头要缝麻布。昨天的鞋帮还很脏，今天小荷的鞋帮好像被擦过。蔡云峰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小荷还需要观察。

吃好中饭，小荷对蔡云峰说道：“大哥哥，我要出去。”。

“小荷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去啊。”蔡云峰问道。

小荷点了点头。

小荷要去哪里呢？想干什么去？

小荷拉着蔡云峰的长衫衣角出门了，整个县衙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小荷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被爸爸带着出门一样。

蔡云峰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很坦然领着小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县衙的大门，潘知县站在台阶上吹胡子瞪眼。

蔡云峰并没有问小荷要买什么，他不需要问，只要小荷想买什么，他只要负责付钱，而且也不问贵不贵，他要的是小荷做的越多，他才能了解的更多，小荷的身上一定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小荷转了多少家商店，蔡云峰已经记不清了，五块大洋在两个小时不到就灰飞烟灭了。回来的时候，蔡云峰一个包，小荷一个包，就像女婿带着老婆从丈母娘家回来一样。

小荷到县衙的第二天晚上房间里的灯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灭。

蔡云峰起床却听到小荷的房间里有了动静，小荷起床了，她在干什么呢？

等蔡云峰从外面买回早饭，却看到井边竖着两块木板，木板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碎布，蔡云峰曾经看到奶奶也这样做过，那是把面粉调稠把家里不穿的旧衣服剪成小块，然后一层层贴在门板上拿到太阳下面晒，等干了以后缝在一起做鞋底用的。小荷要做鞋？为什么不买现成的呢？难道是为了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