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空开始露白,我这才去到小萨的家里,艾依拜克大叔在套马,晨曦还没有出现,昏暗的灯光下艾依拜克大叔动作缓慢。
山里的凌晨气温很低,我开着车灯把车停到了小萨家门前的空地上。直到我下车,艾依拜克大叔才认出了我,之前他就站在原地看着。
和我预料的一样,艾依拜克大叔看见我并没有往常那样的笑。我不得不手舞足蹈的去比划着,但要表达小萨生了孩子,母子平安这样的话还真的很难。
所以,我不管说什么或者比划什么,都保持着微笑,就想传递我是来报喜的。比划到天已经亮了起来还是没比划明白。小萨的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是一脸的迷茫。
我想到了我的小助理,给艾尔开雅打了电话,让她在线翻译一下。太早了,我以为我的小助理还在睡觉呢,塔县起来早了更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
但是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小助理很惊喜的叫着我,甚至直接说很想我,我顿时觉得她的国语是不是没有学好,我很想你这样的话好像不能随便说吧。
艾尔开雅这个时候在晨跑,她也许是塔县唯一的会早上晨跑的人。
没和她多说,就直接让她给翻译一下。两句话小萨的爸妈就明白了我刚才十几分钟没比划明白的事。
小萨的爸爸握着我没拿手机的手不停的感谢着,然后让我进屋,说给我熬奶茶喝。
我这才说了主要来这里传达的东西。艾尔开雅给翻译完了,用国语对我说这个可能有点困难:“我们和他们家不一样,刚才他们说了,和你们一样,这是一个喜事,要专门的杀羊。给生了娃娃的女的喝,补身体。当天晚上所有的女的都要去家里祝贺,以后嘛还要在小娃娃的床上放那个奶疙瘩、包尔萨克还有糖这些东西,但你让老人去上海可能很难,从来没出过门。”
“萨媞妮媞想让她妈妈过去照顾生活,主要是说说话。你直接给说,就说我是来接他们的。她的爸爸如果不去妈妈一定要去。但不能只让爸爸去。”我给小艾说。
这次他们说来说去的说了很长时间,我拿着手机的手都酸了。艾尔开雅这才给我说,可以了,本来两个人都不去,我说你是专门来接她的,会把她送到上海。妈妈嘛才同意的。
“不会吧,我没说会送到上海啊。”
“那你送到哪里?”
“喀什的飞机场,他们自己坐飞机过去。算了不纠结这个了,你给说,让准备点东西我们马上走,带两件衣服,身份证带好,就可以。缺什么过去再买吧。”
然后我就听到电话里有是你来我往的对话,之后就是沉默。
“哥,阿姨害怕,不敢去了,她从来没离开过县里,更别说去上海了。你真不能把阿姨送过去么?”
我猜因为艾尔开雅也没出过远门,所以她对这种距离不清楚,没坐过飞机,想象中飞机大概呼一下就能到。
“小雅,你可能没出过远门,飞机要前后坐八个小时呢。飞机上有乘务员,她们会照顾叔叔阿姨的,我不能去,主要是没时间也没钱,就算去一次的机票钱和你一个月工资差不多。”
艾尔开雅这才惊讶起来,然后说她还真不知道是这样。
“你给阿姨说,我会找朋友给送过去,让她别担心。”
然后又是一阵的你来我往,最后小艾给我说,艾依拜克大叔不去了,要在家里照顾牛羊。就阿姨一个人去。
要了小萨妈妈的身份证,算了时间,发现从喀什走勉强来的急,赶紧给订了当天的机票。催着阿姨就走。
阿姨被我的慌慌张张给感染了,她找出了一个样子很久的手提包,装了点奶疙瘩和吃的,别的什么都没带就上了我的车。
我也没想到她还能准备点什么,牧区人的衣服本来就不多,现在的上海是最热的时候,去了肯定需要小萨给准备新的适合在上海穿的衣服。
至于送,我觉得等会儿看能不能给找个空乘路上给照顾一下,到上海了给送到到达口。一路上没敢开快,限速是一个原因,我看着小萨的妈妈似乎有点晕车的样子。
还好,赶到机场的时候刚刚好,我门口的保安说一声,终于在没有机票的情况下进了出发区域。
帮着办好票,也没托运的行李,我在安检的地方找了个人也在过安检的阿姨,让她帮忙给照顾着,先带到登机口。
看到小萨的妈妈在陌生人的帮助下进了禁区,我才顾上给航空公司打个电话,请他们安排个专人照顾照顾,不要求别的,因为小萨妈妈是牧区来的,从来没坐过飞机,我语言又不通,飞机上会遇到的事必须有人给帮忙。
一开始航空公司不搭理我,我直接打了投诉电话,结果勉强说是给安排人专门照顾一下。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空乘才给我主动联系了一下。
“小姐姐你好,是乘务长吗?我这个阿姨不会说国语,从来没坐过飞机,其实连牧区都没离开过,一下从原始社会进入到现代社会,你们能帮就帮。安全带、上洗手间、喝水吃饭、中转飞机都要给特别的照顾和指导,到上海她女婿会接她,到时候要找个其他乘客给送到到达口。”我很简单的说了我的诉求,并把小萨妈妈的名字和座位号给报了一下。
这个乘务长倒是不错,她说会安排一个民族的乘务员跟踪一下。一直等到飞机起飞了我才给陈琰打了个电话,给说了说情况。
“小萨的妈妈估计也是心疼小萨,所以这才才答应去上海,我真的很担心她会很不适应。从来没出过门。晚上到的时候你一定要去接一下,别让老人没个依靠。对了,阿姨带的衣服不多,其实就没带什么东西,有点自己做的奶疙瘩什么的手提着呢。我身上也没多的,给塞了几百块钱,千万要去接,连个电话都没有,接不到要出问题的。”我特别担心这个牧区的妇女一下子被现代化的东西给冲击的失去了方向。
陈琰说他一定会去的,感谢了之后就挂了电话。已经中午了,我仍没有丝毫的睡意,离开机场到买买提老师家附近的时候,给外力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已经放假了,弟弟妹妹是不是都在家里。
买买提老师的老婆在阿里木江那边打工,买买提老师去塔县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会儿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来看看他的家,这三个孩子算是自己照顾自己了。
外力已经放假,他说他弟弟和妹妹在爷爷家里,他一个人在家,刚从社区帮完忙回家。叫上他一起吃饭,让他把弟弟妹妹也叫上。三个孩子都认识我,我先去了他家坡下的那家人很多的饭馆里,发现吃的东西有点少,就只有拉面、烤肉、手抓饭这样的的常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