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这是焦虑了，走南闯北的，你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怂了。我也不说你了，不管你去能不能找着华雯，都记着好好玩玩。”说完陈琰就说要去游泳。

想一想，大概是因为太久没华雯的消息了，这次去不知道能不能解开几个月以来的困惑。我决定先不去想这个问题，等办签证的时候再去想美国的事。

独自一人走到了巴扎上，这条街刚修好，两侧都是新的砖房，大部分临街的商铺都没开着，透过玻璃能看到都是毛坯房。

远远的有个地方围着几个人，看起来是现在唯一热闹的地方。我溜达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木匠在制做各种器具，木勺、木碗、木盘。

包括匠人和围观的几个人都不会说国语，指着一个深色的刚做出来的木碗说桃木，指着另外的一个，做着往嘴里吃的动作说是横木，这个发音我已经比较熟悉了，他在说杏木。我拿了那个桃木碗，老板说五十块钱。我没还价，直接给了，这些人也都不容易。

买一个桃木的碗其实是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都传说桃木是辟邪的，我就想着放一个到我的屋里。老板见我这么爽快，又送了我几个木头的小勺。然后老板给我看他的另外一个技能，他比划着说可以刻我的头像在胡杨板上，拿出的几个已经完成的成品，我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有点像浅浮雕或版画，老板会先用铅笔大概画个脸的轮廓，然后用刻刀和手钻刻画出凹凸。

我摇了摇头，觉得他的手工还是粗糙了点，正看着，就听到买买提老师的声音。

“李校长，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木匠嘛，啥都会做，家具、小东西、家里摆的那个东西都可以，过几天这边开一个木工班，他当老师。已经说好了，教学生做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茶几和这些碗和勺子。”

“这么巧，我不知道他是老师，学生们做的东西能卖出去吗？”

“不知道，想的学生们做的差，所以这次做的一套家具是给一个要结婚的人家里做的，他嘛正好是学员，木头嘛，他自己拉一些过来，学校嘛买一些，做出来的东西嘛他拉走。”

我这才明白算是实训，就是做的东西不管好坏都会被拉走。这个要有点勇气，因为我没觉得这个木工能做出多好的家具。

买买提老师看到我手里提的木碗，问了老板几句，然后拿了五十块钱要还给我。我自然没有接，给买买提老师说：“这个算我买的，等我回头想到让他做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再免费给我做个东西。”

说是这样说，我并没有计划再做一个工艺品的想法。

“他嘛，还会做乐器，热瓦普，我给他说一声，做个热瓦普给你。”买买提老师自作主张的要帮我做个热瓦普，我要热瓦普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我觉得买买提老师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买买提老师和小胡过来这边一个是把老师的事确定下来，一个是听说我在这里特意来看看的，好像是有几天没看到他们了。

想着让买买提老师搞职业中介的事，我问他除了给我分拣枣的事，还有没有其它成功的事。买买提老师头摇了好几下，一脸的无奈。

“那个嘛，这个乡前些天来了一个内地的老板，说是要搞一个服装加工的厂子。我嘛就去给说了，说我们有一批学过缝纫的学生，问他要不要工人。那个老板嘛很感兴趣，就让我叫了几个人过来试一下，这一试嘛，就没有我的事情了嘛。”

“没看上？这批培训的可能已经是这个乡最懂裁缝的人了。”我以为是厂里没要这些人。

“没有，当时他让这几个人走了走缝纫机，然后就留了电话打发回去了。给我说嘛他们暂时不要人，我离开以后嘛，他给这几个人打电话，然后把大部分参加过培训的学员嘛都给叫了去，现在已经上班了。”

我这才明白这是人家把买买提老师给隔过去了，不用花钱就找到了工人。按理来说，买买提老师应该先说过他给介绍工人要收费的，工厂安排贫困户当工人是可以拿补贴的。

“买买提老师，这个你就别生气了。我们本来培训学生就是希望他们去工厂里工作，你不去说，乡里也会去找那个老板，而且这次你没有赚到介绍费但也没有损失，你就当做好事了。”说是这样说，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这里做职业中介可能不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乡里县里都希望富余的劳动力能尽快就业，还给很多的补贴，换我是开工厂的，工人可以很容易就找到，想知道那些人受过技能培训也很容易就能查到。

“买买提老师，最近在这个方面可能还真赚不到钱，你想做还是要做投资，帮别人办饭馆、施工队或者裁缝铺什么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鼓励买买提老师搞个公司做这个事。

“没事，一方面古老师也在做这个事，另外嘛，进工厂的还是少数人，我嘛这边还是有事可以做的。”买买提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

“校长，你看这个房子怎么样？两层楼的，前面有门面，后面有院子，扶贫搬迁房，把远离路边的贫困户全部搬到了最热闹的地方。”

“这房子买卖不了吧？”我猜想买买提老师又在动什么心思了，但我没有直接问。

“不能买，我嘛是想着搞一个家具店，现在嘛，要求大家接受新生活，不能撒事情都坐在地上，我们城里的人嘛，不用说，早早的都用上了家具。村子里面就不行了，这两年才鼓励大家用家具，你看电视柜、桌子、椅子、沙发、茶几、衣柜、床，起码这些家具嘛要的多。”

“但是我没有在巴扎上看到专门卖家具的，边上不是还有能做家具的人嘛，你说说你为啥觉得行。”在农村人家确实是很少用家具，我也听说过鼓励大家的生活从地上到桌椅床上。

“你们不是经常看有补贴的事就会去做嘛，这个家具嘛，也给补贴呢，不是给卖家具的，是给买家具的。所以嘛，有的人希望买个便宜的拿补贴，有的人希望买个好的，有补贴省钱。所以我考虑弄一些好的和便宜的家具，这里的店面嘛现在都是空着的，随便给点钱就能租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的家具其实都不便宜，除非是有家具厂，随便压点货就不少钱了。

“好多家具嘛，都是内地过来零件本地组装的，价格嘛贵，你的差价可能赚的少。要是能自己生产就好了。”我说道。

“校长，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专门去看了一些家具，板子拼起来的，有的嘛都是钢架上铺上板子或包上布做出来的。我嘛让我儿子在网上看了看，能买到现成的钢架材料，到这边来组装一下，加上木板或包布就可以了。电焊嘛，我也会呢，我的想法就是搞个家具厂，农民嘛，有活的时候来给我干个几天，没活的时候回家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