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出什么问题了？”

“杨峰这几天一直在洪山，我以为他在省城呢，所以打算让钟向阳去见见他，问一问他对新城的看法，以及他在这里待了这几年遇到的没有解决的问题，钟向阳和他谈了一晚上，结果很不理想……”柯正清说到这里拿出自己的烟。

“还有这种事情你有证据吗？”宋启水听了柯正清的话，脸色勃然一变。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呢？你看看这几张图片，这是钟向阳托朋友关系请来了一位专家，对我居住的市政府招待所房间进行了检查，目前就检查了一个房间，查出来四枚窃听器，宋部长，过去的几年，杨峰一直住在市政府招待所，从来就没有换过位置，所以他告诉钟向阳，自己这几年好像一直生活在一个笼子里，处处被人监视，自己想干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柯正清皱眉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宋启水。

宋启水的脸上也很难看，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虽然在市政府招待所里查出来了这些窃听器，可是并不能证明这到底是谁放的，放了多长时间？所以如果想把幕后的人揪出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手段和时间的。

“那你想怎么样？”宋启水沉吟了一下问道。

“宋部长，这件事情暂时还需要您保密，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东西一天不揪出来就是一个隐患，但是没有办法，我来到新城之后一直在想，哪里才是突破口，既然别人已经把突破口送到门上来了，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柯正清笑了笑说道。

本来按照钟向阳的意思，他想让朱音华把市政府招待所所有的窃听设备都找出来，但是当他发给柯正清照片之后，柯正清看到后立刻让他暂停一切行动。

这还不算，他还让钟向阳把已经发现的窃听器通通放回原位，因为如果一旦打草惊蛇，可能他想把这件事情作为突破口的想法就泡汤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向任何人说的，但是我也不可能一直不说，所以在你觉得可以了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这件事情我要向市委汇报，班子领导不和谐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但是如果采取这种手段，那就越线了，一定要查，无论查到谁都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我们讲什么事情都拿到桌面上来，不能背地里搞小动作，这是我们的纪律”。宋启水非常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和我省里的朋友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国安局过来帮忙查一下，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权威，所以钟向阳找的那个朋友，虽然能够把这些东西找出来，但是毕竟没有官方背景，即便是找出来别人也可能抵赖不承认，那样的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柯正清说道。

“好，我没有什么意见，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么办吧，有了结果之后通知我一声，在市里面我也会为你说话，这件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否则的话别人还以为这种事情可以用来打击别人呢，一定要把这股歪风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能蔓延，新城的政治生态已经够严峻了，如果再出现这种丑闻，那么新城的班子就够一锅端的了”。宋启水非常愤怒的说道。

其实市里面的领导对于新城的政治生态心知肚明，他们也明白根源出在哪里，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有勇气把根源彻底挖断，因为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讲政治，有时候还要讲人情，讲面子，讲老乡情谊。

“正清，你来新城我是放心的，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新城这个地方不比别处，凡事还是要小心，尤其是个人安全方面，一定要多注意，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小心一些意外事件，有些人想钱想瞎了心了，为了钱他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宋启水说道。

“我知道，您放心吧，过段时间我就会安排一下，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像现在这种局面发展下去，我和杨峰没有什么差别，我们什么都干不成，对于这点我心里是有数的，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凡事要慢慢来，我心里有数”。柯正清笑了笑说道。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前几天我去省里看望了老部长，我们都觉得你到新城来不是最好的时候，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位置，而你又觉得不能再拖了，所以宁愿到这个地方来也不愿意再等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思，人的年龄最等不起，多等一天就可能多失去一个机会，所以来了就来了吧，好好干，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要人给人，要钱我帮你去说话，不管怎么说，老部长那里你要多回去看看，他的身体不太好”。宋启水非常动情地说道。

我们现在是一个人情社会，官场上的人情就更加的浓了，欠别人一个人情，有可能会需要用一辈子去还，宋启水就是这样的处境。

如果没有柯正清父亲的提拔，宋启水现在估计还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科员，所以有时候你的贵人提拔你也不见得是好事，因为把你提拔到那个位置上，你要想尽办法回馈他的后人，或者是你的贵人需要你回馈的人。

宋启水现在是洪山组织部长，所以如果柯正清需要他帮忙的话，他多多少少还是能帮得上的。

“那行，宋部长我就不和您客气了，等我需要用人的时候，你帮我挑选一下可用的人派到新城来吧”。柯正清笑了笑说道。

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抬我，我抬你，你敬我一尺，我必然敬你一丈。

对于宋启水刚刚说的那番话，柯正清完全相信吗？有可能信，但是也有可能会信其中一部分，但是无论如何，这种人情关系的连接毕竟是脆弱的，如果能把利益捆绑在一块儿，那么这种连接就会牢固无比，因为只有将利益捆绑在一块的时候才能实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在一条船上就会拼命的保住这条船，保证不沉没还要到达彼岸，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柯正清的父亲虽然是省委前组织部长，但是毕竟退了，虽然有些人脉关系还在，门生故吏还会卖他面子，但是长此以往，如果没有利益捆绑，那么这种人情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呢？恐怕连柯正清自己都没有信心吧。

所以柯正清要用自己的方式把父亲的这些人脉关系都捆绑在自己身上，把他们拉上自己这条船，这也是刚刚宋启水说如果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可以帮忙，那么柯正清就坡下驴，马上就给宋启水出了难题。

其实这个所谓的难题，不过是给了宋启水机会而已，柯正清说自己将来可能要用人，需要宋启水帮他甄别一些人选派到新城来，这是给了宋启水提拔人员安插到新城的机会，而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宋启水的人脉，即便你是组织部长，但是你不能为别人的升官发财助力，别人凭什么会成为你的门生故吏呢？

即便你想要栽树，总得有树坑才行吧。

所以柯正清和宋启水的这番对话就是柯正清负责挖坑，宋启水负责栽树，而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受益，柯正清的受益是能够有了自己的可用之人，而宋启水受益是这些被提拔安插到新城的人将来会成为他的人脉关系，等到他退下来或者他的子孙需要走上仕途的时候，自己提拔的这些人可能就像他现在这样正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