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凑巧的是曲莘婉到省城去开会了，而且钟向阳还要急着去新城，所以只能是在电话里简单汇报了一下。

此时的新城，乌烟瘴气，没有任何的风，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的粉尘味道。

因为来的匆忙，柯正清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他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怎么也能撑个三五天吧，以前在洪山的时候三五天不换衣服，衣服并不显得很脏，但是在新城待了两天，他的衣服就已经埋汰的不像样子了。

钟向阳开车到了之后联系到了柯正清，他正在街上闲逛。

两人回到了酒店里，柯正清第一件事居然是向钟向阳借衣服。

“这里真是tmd脏啊，你看我的衣服才穿了两天就不像样子了，外面的空气呼吸一会儿鼻孔里就能挖出灰来，告诉你实话吧，我现在就后悔了，如果能不到这里来工作真的不能到这里来，我就怕在这里工作几年之后回去会得肺癌”。柯正清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气说道。

钟向阳笑了笑，问道：“不至于吧？等过几天正式调过来，我去医院里做一下调查，看看这几年新城的党政干部得肺癌死的有多少”。

“你这不是扯淡吗？你看外面的天气就知道了，我这几天待在这里真的是如坐针毡，不知道这帮孙子怎么能把好好的一个县级市搞成这个样子，大街上全都是煤灰，而且拉煤的大车就在市里面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有好几次，如果不是跑得快肯定就被煤车撞到了”。柯正清非常恼火地说道。

“这不是等着你柯市长来救民于水火之中吗？你来了之后这种事情慢慢就会好了”。钟向阳笑了笑说道。

“你这家伙油嘴滑舌的本事见长啊，有这么拍马屁的吗？而且你也听杨峰说了，在这里做成一件事情，那真是tmd太难了，原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个肥差，没想到搞了半天是一个坑啊”。柯正清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我觉得不至于，而且像这种情况才有挑战性，就像云山县那样死水一潭，你想翻几个浪花来，那都得使劲儿折腾，而且周围不折腾的人还看着你折腾，觉得你像个傻逼，但是现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你看看这个乱劲儿，由乱到治那才有成就感的，我相信在你柯市长的带领下，新城一定会换一番新天地”。钟向阳拍马屁的功夫虽然有点欠缺魅力，但是依然能让柯正清感到非常舒服，可见柯正清对马屁也没有什么免疫力，最关键的是他信任钟向阳，钟向阳说这些他就觉得真的能成。

“虽然我还没有看到像杨峰说的那么乱，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一大乱，那就是街上的车乱停乱放乱开，根本就不遵守交通规则，我不知道路上那些摄像头管不管用，如果不管用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惜了”。柯正清开玩笑道。

“那就问问呗，如果不管用的话，你上任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些摄像头都修好，那些乱停乱放乱开的该罚款罚款该扣分扣分，我觉得这也是一项不错的创收啊，而且新城这么多运煤的车，罚起款来肯定很过瘾”。钟向阳笑了笑说道。

“我咋觉得你笑得这么不厚道呢，老百姓搞辆车拉货赚钱不容易，你这家伙倒想着从他们手里抠钱……”柯正清说道。

“唉，领导，我这可是顺着你的话说的，我可不知道街上乱不乱，也不知道摄像头管不管用，这不都是你说的吗？”钟向阳非常无奈的说道。

柯正清倒是没有和他计较，转而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治理大街上的乱象，就必须从摄像头开始，罚款不罚款的先不说，总而言之要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罚款当然是首当其冲，就像你说的既能为政府创收还能治理街上的乱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钟向阳心想，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唉。如果将来那些司机骂政府的时候，钟向阳不知道会不会打喷嚏，他感觉自己出了一个馊主意。

两个人在酒店里聊了一会儿，叫了外卖进来吃，因为出去吃饭的话，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出去一身灰，而且外面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如果这种环境再下点雨，那身上就是一身黑泥了。

“向阳，别说你了，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所以你看看这环境，如果你不想跟我来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保证会给你找一个好地方，不会让你离开了云山县而没地方去。”柯正清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柯书记，您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我从云山县离开的时候人人都知道我要到新城来，现在你居然不让我到这里来工作了，那我回去该怎么交代？别人会怎么说我，别人肯定会说我不仁不义啊”。钟向阳笑着回答道。

两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会儿，柯正清突然看向钟向阳说道：“有件事情我现在就得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

钟向阳闻言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柯正清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句话，但凡领导问你这样的话，基本上不用回答，因为他马上就会给你答案。

“羊良平留下的那本笔记电子版你不是给了我吗？然后省里处理了一些人，但是后面还是被他们查到了泄露的源头是我，所以在省财政厅那个副厅长被抓的当天晚上，王成和就去我家找我家老爷子了……”柯正清小声的把他为什么会到新城来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钟向阳。

但是钟向阳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因为官场上的交易很正常，在以前的时候是举贤不避亲，有的领导直接就提拔自己的儿子女儿到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后来这种情况被政策遏制住了，又换做了相互提拔对方的子女到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去，这种交易几千年来从来就没有变过，所以当柯正清告诉他这个原因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你不感到意外吗？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当市长，如果究其源头的原因还是在你这里，所以我必须把你调到新城来，我说过只要我有那个能力就会把你推上去，甚至推的比我还高，我这个人说到做到”。柯正清非常真诚的说道。

钟向阳这个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方面柯正清好像非常严肃认真，如果他插科打浑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去好像也不太合适，而柯正清说的这么认真，就是想让钟向阳心里有数，那就是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把钟向阳推上去。

“柯书记，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重，因为那本笔记的电子版在我手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如果我拿出来和别人做交易，别人也不会拿我当回事儿，无根无基，反倒是会害了我，就像是现在的羊冠宇一样……”钟向阳说到这里岔开了话题，又把羊冠宇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提到了柯正清去见羊冠宇的事情，还感谢了他。

“这都是小事，是我应该做的，我当初答应你了，这本笔记到我手里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到头来还是把你牵连进来，那就是我的无能了，所以我必须在你和我之间设置一道防火墙，不会让任何人查到你头上，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赵汉良一定是怀疑你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你这个代理镇长迟迟不能转正……”柯正清刚刚说到这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