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成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透过走廊看到院子里发生的这一幕，虽然他不知道钟向阳和许欢在汽车里谈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许欢到县委招待所来，绝对不是来找钟向阳的，肯定是来找赵汉良的，但是现在许欢居然走掉了，这真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你们唱的这是哪一出啊？许局长不是来找赵书记的吗？”牛志成在走廊里拦住了钟向阳问道。

“是啊，他是来找赵书记的，但是赵书记今天有接待任务，而且许局长说的事情又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汇报不清楚，我说让她找个时间再来她就走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钟向阳说道。

牛志成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但是钟向阳好歹也是个镇长，而且他已经说了这么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但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所以我就说嘛，你很适合给赵书记当秘书，要不然回头我再向他建议一下，把你从镇上调过来算了，我这个县委办主任也可以让给你，你当县委的大管家怎么样？”

钟向阳当然听出来牛志成话里的情绪，他觉得把许欢撵走的事属于他的职责范围，钟向阳到这里来是属于越权了。

“牛主任，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和许局长比较熟悉，算是老熟人了，我不愿意让她这个时候在赵书记面前没完没了的絮叨她那些事儿，所以才劝她回去了，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钟向阳说道。

牛志成闻言没有说话，点头笑了笑，这事过得去过不去就看个人心里怎么想了，反正他们两个以前也不对付，所以也不差这一回事。

钟向阳敲了敲门，又回到了赵汉良的办公室，把他和陈涛敏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汉良，而且也把许欢来汇报工作的事情说了一下，本来许欢是要向她来汇报工作的，但是突然之间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局里出了紧急的事情，许欢就又回去了，说明天再来向赵书记汇报。

即便是撒谎也要撒一些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谎言，这些谎言必须没有办法证实，而且即便有人想去证实的话，也能够有抽身的余地，而不是把所有事情一棍子打死。

“陈涛敏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应该会很快……”

“即便是很快的话，我估计也赶不上见王书记了”。赵汉良叹了口气说道。

钟向阳闻言一下子惊呆了，陈涛敏是什么货色？省委王副书记是什么样的人物，王副书记怎么会见陈涛敏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王副书记怎么会见他呢？”钟向阳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汉良愣了一下，张张嘴本来想说什么的时候又看了看门，钟向阳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门，房门紧闭，即便是有人在外面贴在门上听，只要房间里的声音不够大，外面什么也不会听到。

“过来一下”。赵汉良抬起手，用手指头向钟向阳勾了一下，示意钟向阳走近一点。

于是钟向阳慢慢靠过去，双手放在赵汉良的办公桌上，继而弯下腰，这样已经和赵汉良靠得很近了。

“省里的事情出了之后，王书记现在谁都不相信了，就连我他也是怀疑的，我来到云山县这么长时间了，羊良平的后事虽然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一会儿名单一会儿笔记的，省里的领导非常愤怒，这件事情如果再不处理干净，我头上的帽子也保不住了，王书记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云山县视察工作，不是明摆着的吗？他对我已经不相信了，对你更不会相信，所以他才会要求见更多的人，相互印证得出结论，他相信即便是有人想骗他，也不可能这么多人联合起来一块骗他……”

赵汉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的话，但是中心意思就一个，那就是如果笔记和名单的事情还处理不好，他可能就要从云山县离开了，至于去哪里，目前还不知道，王副书记来视察工作只是一个幌子，他是想亲自来看一看云山县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让赵汉良这个精明强干的秘书施展不开，工作毫无进展。

“赵书记，那这事情不好办啊，而且我也没想到你的处境这么难，的确这事儿是一个死局，我们就是有心有力，但是没处使啊”。钟向阳皱眉说道。

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这个时候如果能和领导有一种共情的能力，那么就容易获得领导的信任，而此时赵汉良在云山县也确实没有可用之人，除了钟向阳能够联系到裘媛和陈涛敏之外，再无他法。

“是啊，我们都很难，所以今天见了王副书记，你要实话实说，不用藏着掖着，因为在处理羊良平后事的事情上，我们都问心无愧，你我都尽力了”。赵汉良非常无奈的说道。

按照赵汉良的说法，无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是现在已经站在一条船上了，要么是一同上岸，要么是共同沉没，虽然钟向阳极度不情愿，可是赵汉良还是把他拉上了船。

无论有多少不满，无论多么想把赵汉良祖宗八辈儿都问候一遍，但是目前看来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见机行事而已。

因为王副书记这一次下来只带了司机，连秘书都没有带来，可见他并不想招摇过市，所以在接待的安排上，赵汉良也是尽量从简，这边他只带着钟向阳，因为他还要钟向阳替他说话，所以在牛志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钟向阳始终跟在赵汉良的身边，亦步亦趋。

既然知道王副书记下来并不是为了调查工作，所以也就没有安排所谓的视察，而是捡一些风景比较好的地方去游玩一下而已。

钱王镇就是一个点。

在高速路口接到了王副书记之后，赵汉良就上了王副书记的车，而钟向阳的车在前面开路，起到引路的作用，不急不慢，两辆车车距大概保持在两三百米的距离，一路驶向钱王镇。

“你们中午准备一下吧，省里来了个大人物，打算安排到你们那里就餐……对了，不要用任何荤腥，全素宴”。钟向阳和李楠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民宿准备中午的饭，虽然不至于在那里吃，但是不准备总是不好的。

“省里的大人物，谁呀？我们这小庙儿能装得下他们吗？”李楠开玩笑道。

“这大人物只带了个司机来，一看就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就是来游山玩水的，所以你们那边民宿，还有一些娱乐设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带着他到处看看，还有我们县委的赵书记，反正也就三四个人，你看着安排吧”。钟向阳说道。

“行啊，没问题，对了，那个女博士你联系了吗？谈的怎么样啊？人家愿意回来吗？”李楠还记得这事儿呢，回来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柯洁，柯洁撇撇嘴表示不可能，人家都已经是博士了，怎么会再回村里呢？除非脑袋昏头了。

“联系上了，但是效果不太好”。钟向阳实话实说道。

“效果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啊？你难道没有发挥你的个人魅力吗？我觉得这事儿啊，你还是要和她见一面，说不定人家一看，哇塞，我们村的第一书记长得这么帅，颠儿吧颠儿吧就回来了”。李楠在电话里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