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赵书记一路平安”。钟向阳走到车旁，为赵汉良打开了车门。

赵汉良坐进车里，但是汽车并没有马上开走，窗户落了下来，钟向阳见赵汉良还有事情说，于是凑了过去趴在窗户边。

“向阳，这段时间你表现不错，王副书记对你期望甚高，在我面前不止一次提了你的名字，所以你好好干，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赵汉良又给钟向阳画了一张饼。

如果是在刚刚从政的时候，钟向阳对这样的饼还是很热心的，现在他虽然不是官场老油条，但是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领导的话往往是口惠而实不至，所以关于领导告诉你将来的事情会怎样怎样，你听个乐就得了，千万别当真，否则的话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陈涛敏给钟向阳打完电话之后，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岔着腿向洗手间走去，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马仔，当然这都是奉赌场老板之命来监视他的。

“两位大哥你们在这里我根本就尿不出来，能不能回避一下，我现在已经不是个男人了，还能跑到哪里去，你没看看我这样子能跑吗？跑得掉吗？”陈涛敏有些恼火的问道。

但是他的话刚刚说完，其中一人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小子是不是胆儿肥了，给你脸了是吧？我们老板说了，你只要死不了就行，别把我们惹毛了，对我们说话客气点，否则的话没你的好果子吃”。

陈涛敏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但也打老实了，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还活着，但是和死了也差不多，每天躺在病床上等着护士来打针，他虽然一直都在想后半辈子该怎么生活，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能让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内地去把羊冠宇杀了，否则的话，自己这辈子也活得太憋屈了。自己一辈子就毁在他爷俩身上了，如果不找羊冠宇报仇，他就真的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坚决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你们到门口等我吧，我尿完尿就出去……”

“那不行，你如果从洗手间里跑了怎么办？或者是从洗手间的窗户跳下去摔死了怎么办？我们老板说了，让我们二十四小时轮班盯着你，你别想跑，钱没还之前你哪里都去不了，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见过太监尿尿呢，来，给我们表演一个”。两位马仔一左一右盯着陈涛敏那里看，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现在尿尿还是很困难，他也不敢过分用力，可是他也不能把这两个人打走，于是陈涛敏这一生中最屈辱的一天终于到来了。

陈涛敏忍着痛，回到了自己病床上，整个人蜷成了一团，像一只虾米，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杀了羊冠宇。

于是他又给钟向阳打了个电话，问问羊冠宇怎么回复的。

“陈涛敏，我告诉你实话，你可能会有些失望，我打电话告诉羊冠宇了，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他说像你这样的人能回到内地才是见了鬼呢，而且他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出国了，所以你要想弄死他的话，还得到国内来”。钟向阳说道。

“这个狗日的，算他有种，放心吧，我一定会回去的，这辈子如果不能报仇，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陈涛敏说道。

“别呀，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活着好，至于羊冠宇嘛，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这个人就是这样，而且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一定能够弄死他，其实我也烦他”。钟向阳说道。

“我做秘书出身，脑子还算是好用，记性也不错，所以我待会儿给你发个传真，是我想起来的羊冠宇手里那本笔记上写的东西，你可以去比对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陈涛敏说道。

今天一章。

如果说之前钟向阳对陈涛敏的话还将信将疑，那么此刻陈涛敏说他能默写出来曾经看过的笔记上的内容，这倒是让钟向阳有些相信他了。

“哥们儿，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不会吧，你真看过那本笔记。”钟向阳问道。

“钟向阳，我现在都这样了，有必要和你撒谎吗？而且我骗你的话有什么意义吗？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拿着传真上的内容找羊冠宇问问，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陈涛敏说完咯咯笑道，虽然他被割了没多长时间，但是钟向阳听他的声音都有一些太监的味道了。

钟向阳告诉了陈涛敏传真号码，传真号码是镇政府的，钟向阳让他等会儿再传，自己赶到镇政府守着传真机，以免这份传真内容被其他人看到。

“钟向阳，没想到你做事还挺细腻的，好吧，我等着你电话。”

钟向阳开车又赶回了镇政府，党政办主任陈蕾看到他回来有些诧异，这个时候镇政府已经没多少人了，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镇政府也只是留下几个值班儿的，陈蕾安排好最后的事情之后也想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钟向阳又回来了。

“钟镇长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哦，我没事，你先走吧，我等一份儿传真。”钟向阳说道。

“那行，等传真来了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这份传真很重要，我必须守在这儿，你先走吧，我这儿没事儿，如果有事的话我给你打电话”。钟向阳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支开她，陈蕾不知道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传真，需要钟向阳在这儿守着传真机。

陈蕾虽然离开了党政办公室，但是并没有离开镇政府，她坐在下面的车里，给党政办让值班的人员发了条微信，让他注意一下到底是什么传真，自己作为党政班主任居然不能知道这份传真的内容，所以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你也出去吧，我在这接电话就行，等我接了传真之后你再回来”。钟向阳也是够绝得，直接把党政办公室接电话的值班人员也赶了出去，然后给陈涛敏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可以发传真了。

其实这种事情陈涛敏写完之后，直接从微信上发给钟向阳就可以，但是他偏偏要走传真这么一个传统的渠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要留下一个证据吗？

钟向阳是这么猜测的，陈涛敏之所以要给他发传真，就是要留下一份曾经和钟向阳联系过的证据，如果是单独发给钟向阳信息的话，钟向阳有可能不承认，那么将来这种事情拿到桌面上的时候，就可以作为陈涛敏自保的资本。

十分钟之后陈涛敏将传真发了过来，钟向阳拿起传真看了看，再三确认没有第二页了，这才坐在沙发上仔细看传真上的内容。

此刻钟向阳也明白了陈涛敏之所以坚持要发传真的原因，因为这份纸上的字迹都是手写的，那么他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将这份传真拿给某些人看，尤其是羊冠宇，所以必须发传真，别的任何其他形式的内容都可能起不到这种作用。

钟向阳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陈涛敏打来的。

“传真收到了吧，对于内容是不是很震惊，这些都是关于我们县里的，还有很多是关于省里的，所以羊冠宇手里的那本笔记简直就是一枚核弹，一旦报出去，那么在整个省内的官场上很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你可以把这份传真给赵汉良看看，让他判断该怎么去处理”。陈涛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