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爱民走后,尽管已是很困很疲乏,但吴爱兰毫无睡意,裹着毛毯呆呆坐在包厢沙发角落里,心乱如麻。吴爱民的突然出现让她欢喜让她忧,一方面姐弟失去联系数年后重逢自是欣喜若狂,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吴爱民的到来会给她目前相对平静的生活带来什么? 激动过后吴爱兰问吴爱民马燕红之死和他究竟有没关系,这几年你在哪里? 吴爱民没有回答她这两个问题,只是一味地追问在金都的兄弟姊妹们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父母的现状又是如何? 吴爱兰一一回答,说到自己伤心处忍不住泪水涟涟又咬牙切齿,吴爱民久久端详着姐姐皮夹里小外甥的照片,一支支抽着烟默然无语。
吴爱民在离去之前给吴爱兰提了一个小小要求,看能不能组织在金都哥哥兄弟们大家聚一下,比如廖波李多强、布拉钱广,还有火统强左东升和李延良李延诚那四个结拜兄弟,要是能行越早越好,因为他不可能在金都逗留太长时间。
那么吴爱民又是出现在吴爱兰眼前的呢? 事情当然还得从白龙江血案后他随王伯翔赴云南搞枪时说起。
当时云缅边境情势已经变得十分复杂,想要顺利买到枪,对于两个外乡人来说可能性已不是很大,若是执意要买,不是被骗就得被抓,在经历了几次了危险后,王伯翔毅然决定放弃在云南买枪之计划,折身带着吴爱民奔赴西宁,因为他早知道在西宁东南百十公里方向有一个县,那里的农民能仿造出军用手枪,其性能和外形虽然比不上正规制式,但听说也是相差无几,而且价格便宜,最主要是容易搞到,早在金都坐牢时,王伯翔从狱友嘴里已将这个渠道了解清楚,之所以没有首先选择西宁,是因为在他心里还是青睞于真正的军用,比如王丹照放在廖波那儿的那把锃光瓦亮的五四。
这次王伯翔的选择对了,他和吴爱民在西宁周边蜇伏了一年有余,终于搞到了两把称心如意的仿造五四和子丨弹丨若干发,这两把五四虽然和王丹照那把不能相提并论,但比金矿李老板给他的那把性能极其不稳定要好许多,搞枪目的已然达到,退路业已铺好,王伯翔带着吴爱民一九九七年四五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故乡金都。
回到金都的王吴二人根本没有心思和兄弟姊妹们见面,他俩一心一意把所有精力放在了金矿李老板交给王伯翔的那张四十万的借条上。王伯翔十分清楚,若想让这四十万人民币归位,必定要费许多周折,甚至还要釆取凌厉手段,否则李老板也不会在离别最后一刻托付给他,所以这也是王伯翔南下云南,北上青海一定要搞到枪和子丨弹丨的主要原因,他虽然只有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社会大学早就教会了他。
两人在城乡结合部租下房子买了摩托,改容易貌昼伏夜出,殚精竭虑一点点一步步将债务人的所有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后,决定于六月末动手,王伯翔决心一举成功,若是拖沓,那么他和吴爱民就会处于危险被动之中。
王伯翔采取了直接上门的办法,带着吴爱民带着枪,于债务人早晨出门上班时刻将其堵回了家中,如走亲访友将借条往桌子上一摆,笑呵呵请君归账。
和所有欠债者一样,此人自然先是假装了糊涂了一番,然后恍然大悟般把账认下,再然后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表示自己现在手上没钱,一旦有钱立马归还,要王伯翔过些日子再来,并把自己名片给了王伯翔,说这笔钱他一定会认,绝不赖帐。
王伯翔将名片拿起来举到眼前看了将近一分钟,然后手一松,名片落在了茶几上欠条的旁边,又是一分来钟的沉默后,王伯翔点了一支烟,然后拿起借条和名片用打火机烧成了灰。
正当欠债人莫名其妙时,王伯翔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里屋,一字一顿地说道:“余处长,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讲废话的,你有没有能力还钱我不管,我受人之托只管收钱,您有所不知,我这人有个原则,无论收不收到钱,绝不来第二趟! 你看借条我已经烧了,意思就是贵府本人不会再次登临。现在让我兄弟跟你去拿钱吧,希望你及早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和您夫人,还有贵公子聊会天。”
说罢低下头,拿起桌子枪把玩了起来,退下弹匣将子丨弹丨推了出来,当黄澄澄的子丨弹丨在玻璃茶几上嘡啷啷蹦蹦乱跳的时候,一旁的吴爱民看到了此位余处长脸上的肥肉在惊跳,小腿肚子也在不断打颤。
“走吧。”吴爱民同样以漠然的表情,冰冷的语气说道。王伯翔早已摸清楚,这个人是有能力在一天之内筹到这笔钱的,他之前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觉得还是觉得这个办法最有效,如果有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接触,拿到钱的可能性恐怕不大,弄不好还会引起丨警丨察注意,要钱重要,但自身安全更重要,王伯翔想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过早地走上断头台。
王伯翔算计很准,余处长果然很快就筹到了钱交到了跟着他的吴爱民手里,吴爱民拿到钱后立即给王伯翔传呼上发了暗号,王伯翔随即从余处长家离去。
王伯翔当面将欠条烧了,这举动使余处长心中最为惊惧,要帐的见过的多了,还没见过钱没拿到,当面就把欠条烧了的人,而要帐者进一步又露出了狰狞面目,匹马单枪独自一人留在自己家中,赤裸裸威胁妻儿性命,可见此人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决心,白龙江血案他是听说过的,这两人无疑是李老板派来的亡命徒,想必他们也是参与者,百十号鲜活人命人家说结果就结果,如果今天不兑现恐怕凶多吉少,他们难道会对自己一家三口手下留情? 余处长是明白人,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在政府重要职能部门混上处长,所以他只能把钱痛快拿出,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