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一切都按照廖波计划进行了,他于小年之前带着一个南方小个子和赌博机主板回来了,这个小个子便是掌握调控程序的机师,主板在他手里保密操作,他能根据实际情况和老板需要可以随时调配系数,决定着参与者的输赢。当机壳随后到达以后,廖波一口气不歇,立马投入了营业。一共8台机子,头一天赔了三仟,第二天赔了五仟,第三天赔了八仟,第四天和第五天各赔三四仟,第六天持平,第七天开始赢利……。这个先仰后扬的效应便是人们奔走相告了,说是台球城里有好玩的来了,趁老板还没有摸着果子,快去捞一把吧,那赢起钱来的感觉倍爽。很快,爱玩的人都知道了这里新进了能退牌子的水果机,能不来参与吗? 中国人的赌性与奴性自古以来就不分伯仲。大家先是小赢了一点,然后就开始输,越输越想捞,越捞输越大,于是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廖波的腰包。短短一个月后,除却所有费用,纯利润六万多,廖波心里乐开了花,暗自佩服自己,这一步走的是多么地英明,比起卖大烟简直是无法比喻了。
然而,问题也来了。
有些人输红了眼,不择手段地去搞钱了,便把警察引到了这里;有些人因为自不量力,输大了以后想赖帐和赊账;有些人则开始闹事,不但踢砸机子,还跳着脚骂着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板。
廖波早有准备,赵正荣领着七八个膀阔腰圆的河西人在虎视耽耽,只要是胡闹的,先是以理说服,说一切全是你自愿,没人强迫你,想砸什么你尽管砸,我这一台机子三万多,一旦损坏请照价赔偿,你如果能走出去是你的本事! 后果自己想清楚。对于装可怜求同情的,一律不予理睬,这里只是卖牌子玩娱乐,不想玩可以退给你,押手表和戒指恕不接受。至于有人把警察引到这里的情况,也已早就料到,此之前廖波通过黄子龙攀上了一个关系,这个关系乃是省厅的一位负责社会治安方面的处长,财物开道、感情跟进,一来二去便是自己人了,当兄弟伙有麻烦了,就这点屁大的事,您当哥的不帮忙搞定才怪……,有时候廖波都怕警察不来,只要你能来,就是我和你们变成朋友的机会。
这些问题在廖波看来不是问题,但是在李多强眼里却隐隐地看到了祸患,多则三五年,短则一半年,这个台球城必定会成为是非之地,而眼前事实若再想使廖波罢手已无可能,现在只有把帐算清,让布拉他们从中彻底退出来才是上策,一旦有变,少连累几个人也好,李多强现在终于信了一句话:一切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随着天气转暖,郑州路和它附近的几条巷道热了起来,而且热得鸡飞狗跳,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旧城改造下的拆迁大规模开始了。
这四十年来,拆迁几乎曾触动过每一个城镇居民,事实上它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郑州路上大多数人家接受了政府的政策和拆迁办所开出的条件,他们或心满意足、或满怀不甘,得了便宜的在暗自偷笑,吃了亏的心知肚明再拖也是无济于事,干脆早搬早稳定,多一天纠缠多一天麻烦。
只要有拆迁就会有钉子户,这是定律。
郑州路当然也不例外,在为数不多的钉子户里当中就有我们所熟悉的王伯翔家和吴爱民家。
当方圆半里之内只剩下王伯翔家孤零零的一个小小独院时,门前已被挖了一个深及十米的大坑,院门前只留了一条至多一米的便道,挖掘机如同战车一样就在屋后不远处待命。
王仲翔好说歹说才把父母劝到了姑母家先去小住,自己独自一人守在家里,继续和折迁办交涉,因为他们开出的条件和自家实际情况出入太大。
拆迁办以他家在房管所在册的只有两间房为由,将来只能返还一个中套楼房。
但是王家人认为,后来自家花钱盖的那两间房是得到房管所领导同意的,但他们当时疏乎大意了,事后一直没有补办相关手续,可是事实就在这儿搁着,你们怎么可以不认可? 况且,我们这家人有两个儿子,将来一定是要分门立户的,一个中套?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拆迁办说,我们实在找不到你家这两间房的档案和底子,而你们又拿不出任何凭据,也找不到当时负责人来证明,哪怕是有一张条子也好办啊,可是你们光凭嘴说,什么也拿不出来,叫我们怎么办? 而且您家只有这一个户口本,唉,当初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分一下呢? 我们就算是想帮你们,但实在爱莫能助啊。
王家父母老实,打算接受这个事实,但王仲翔坚决不答应,他说这是拆迁办伙同着挂靠在它名下的建筑公司和施工队在欺负人,为什么别人家和我们家同样的情况,就可以开绿灯! 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家没有后台和关系吗! 谁要搬谁搬!我王仲翔坚决不搬! 大不了让推土机从我身上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