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王伯翔的心象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差一点仰面栽倒过去,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世界仿佛已经停止了转动,那些曾经在自己眼前鲜活过的人命似乎在脑子一条条闪过,横尸街头的夏兵、还有自己刀下的几个流氓、以及张瓜的枪下之鬼。
他还依稀看到了亲爱的妹妹笑盈盈正向自己跑来,胸前的红领巾迎风飘扬,跑着跑着,红领巾却化成了从妹妹细脖的脖颈里喷涌出的鲜血,从胸前流到了腰间,又从腰际肚腹漫遍全身,转而妹妹又倏一下消失不见了,恍惚间王伯翔的心灵之地上只留着一堆无声无息的骨和肉,血水四溢,惨不忍睹,难道那就是不得好死的妹妹,难道这就是被人先奸后杀的王雪姣! 难道这就是死后数年,又在今天被人如此恶毒诅咒的妹妹!人生一世,有所忍也所不忍,电闪雷鸣中,车窗外下起滂沱大雨,王伯翔猛地睁开眼睛,转身从座位下面抽出了摇把,抡起来,隔半米照着那人的脑袋以千钧之力横扫了过去。
王伯翔动作太快,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啪”地一声,摇把狠狠地砸在太阳穴上,那人猛地往前一栽,被座位靠背一挡,咕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板上,王伯翔跳过去撕他的头发,一脚踢开门跳下车,象狼一样的嗥叫看,拖着那人在雨地里狂奔了数十米,之后便重重地摔倒在了路烦的树窝子里,马路上的雨水己到脚踝,水花溅起之后,王伯翔卧在水窝子里一声声地发出着狂吼。
李元霸和中年大叔,还有几个好事且胆大的乘客也了车,向王伯翔追去,胖大的李元霸不但跑不快,而且还摔了一跤,浑水上下都是泥水,中年大叔手里拎着那警察跌落在车上的枪,赶紧回身拽起她,继续往前追。
这时候,王伯翔已经翻身起,正高高扬起手中摇把,一边吼叫着,一边往下猛砸,每一下都往那人胸部以上招呼,那人从车上被拖下来时就基本没了声息,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王伯翔纯粹考虑不到会不会把人打死,他的仇恨已经完全放大,满脑子都是你姐你妹让人先奸后杀,杀了再奸这句话,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钢刀利刃般剜着他的心,别说是打死他,要是此时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刺刀,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枉披了张人皮的畜牲开膛剖肚,挖出他的心肝肺来,砍切成渣、剁碎为泥,然后狠狠地甩在雨地里,让雨水冲刷干净。
李无霸终于追了上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王伯翔,连哭带喊地道:“伯翔,不要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打死他不要紧,你可是要抵命的哇,停手,快停手,我求求你了快停手吧!”
“不要拉我,手松开!听到没有?我今天就是要打死这个吃人饭不屙人屎的畜牲!”
王伯翔回头瞪圆了眼睛冲李元霸怒吼。
中年大叔迅速把手枪妥善收在口袋里,死死抓住了摇把的另一头,说什么不再让王伯翔再有动作,并大声喊道:“兄弟,听大哥的话,快停手!别真把人给打死了,你会吃不了兜走的! 伙计们,别光顾着看热闹了,快点过来抓住小伙子到那边劝一劝! 我看看人怎么样了,还有气没有?”
听到中年大叔招呼的另几位乘客不再耽搁,七手八脚的和李元霸连抱带拉地把王伯翔拉回到了车里。
要说那时候的大多数人们,还真是胆气难得,路遇这样的惊悚场面,不怕引火烧身,不怕遭人讹诈,甘心情愿地为了事情能够好起来,敢于挺身,勇于担当,直叫后来人惭愧和叹息不已。
李元霸拜托各位乘客安顿住仍旧在暴跳如雷的王伯翔后,自己则转身下车,飞奔而去打看道牙上树窝里那人状况如何?
马路上过往的车看到动静停下了几辆,人也围上来不少,有的在打伞默视,有的在顶衣观瞧,有的在小声交淡,有的正急于打听。中年大叔正坐在道牙上,将那人满是血水污泥的脑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停地听心跳,试鼻吸,当他抬头看到李元霸奔过来时,立即喊道:“胖女子,快快快,快来把人扶起来,我看还有呼吸,赶紧放车上送医院,再晚恐怕就来不及!”
未及李元霸答话,旁边有一位三十多岁的人喊道:“快放我车上,我给送医院去,你们跟上两个人!”
说着往停在路间的一辆桑塔纳跑去,拉开后座车门,招手示意中年大叔和李元霸抓紧时间抬人上车。
人抬到车上后,李元霸对中年大叔说,麻烦你们等个一半分钟,我去车上交代一下马上就回来。
李元霸跑回招手停,俯在王伯翔耳边小声说,人已经昏迷,情况比较严重,不过还有呼吸,我现在和路过帮忙的把人送金医二院去抢救,你冷静些,不要再闹了,给乘客们把钱退给,就说情况特殊请谅解,让他们再去等车,完了你把车停回去,在台球城楼顶的蓄水房里等着我,我要是天亮之前还不回来,那肯定就是事大了,怎么办,你去找强娃子商量,先这样吧,没时间多说了,我走了。说罢快速转身下车,跑了回去。
蓝色桑塔纳车灯变换,雨刮器来回摆动,瞬间里冲开大雨,箭一样地向前方驶去,激起的水花在四轮边激烈溅起,一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洞洞的茫茫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