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拐过弯,快要走近大毛家楼门洞时,借着灯光看到楼洞对面的花坛低矮的栏杆上坐着两个人,灯光黯淡看不清两人面目,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烟,烟火一闪一灭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廖波看到后,轻咳一下低声说道,你们几个速度先放慢,拉开距离,广明跟我过去看看,大家做好准备,都机灵着点儿,要是公家,把刀扔掉各自撤退。说完低头立目往前走去,陆广明赶紧跟上。
那两人明显的看到廖波这伙人往这边来,于是站起身来,扬着头往过张望,等到廖波和陆广明将要走近时,其中那个高个子居然还朝他俩挥了下手。
廖波定睛一瞧,心中一惊,疑虑中俄而大怒,闷声骂道:“妈了个逼,是哪个瞎怂走了风声,你们两个怎么也跑来了!”
你当这二人是谁?除了王伯翔和吴爱民还能有谁!那么他俩究竟是怎么来的?
吴爱民和马燕红恰巧于今天下午七点多钟坐火车回到金都,依照事前约定,他和马燕红在招手停经过路口等到了王伯翔之后,三人一起到外面吃了个便饭,相互把情况一通报,彼此都心安了不少,再之后王伯翔又给马燕红安排了个住处,那个家里马燕红无论如何是不敢再回去住了……。
等一切忙完,差不多已是十点多钟了,吴爱民便和王伯翔一起回到了台球城,吴爱民有些想念兄弟们,想和他们喝酒聊天,以诉这些时日牵挂之情和颠簸之苦,可是台球城里只有两个服务生在,再无他人,令人很不爽,左等不见、右等不来,吴爱民当然要问其他人的去向,可是哼哈二将却一无所知,还是王伯翔心眼多,有了异样感觉,他发现仓储间的门开着,里面的藏着的刺刀少了几把;于是他立马想起这两天廖波和陆广明还有火家娃几个一直在嘀嘀咕咕,昨天晚上干脆还让自己出去给他爹买上炒拉条再送去,明摆看他要和陆广明几个搞名堂,故意在瞒着自己;再联想到前几日李大毛闯上门来那件事,王伯翔心里一动,莫非廖波今晚带人去砸大毛了? 他把前因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吴爱民,两人越想觉得此事越有可能,越觉得有可能就越坐不住了,于是不再犹豫,插上刺刀就找了过来,他俩过来在花坛上坐定的时候,正是廖波等八人抽枪拨刀、架起瘦小伙往这边来的前后。
陆广明也看清了是王伯翔和吴爱民二人,心中也是一惊,转身冲后面的人招了招手,那几人随即跟了上来,一看到是王伯翔和吴爱民,立马喜笑颜开,尤其是吴爱民那四弟兄,似乎被打上了心奋剂,凑上前来围住吴爱民,又是上烟又是问候,说说笑笑,几乎要忘了旁人的存在和自己今天是干什么来的。
廖波以为是火统强嘴不严,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好了,都给老子闭嘴!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听我安排。伯翔,我今天带他们来砸李大毛的骨拐,你现在和爱民一左一右守在门洞对面,要是再有来人,只要别整出太大动静,怎么弄,你俩自己看着办。”
“好嘞,明白,老大放心,我俩继续坐在栏杆上乘凉,你们办完事,我俩还要断后呢。”
吴爱民笑咪咪冲廖波说道。
廖波给瘦小伙交代了几句后,便和其他七人拥着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黑漆漆的楼洞。
到了大毛家门口,廖波让瘦小伙叫门,别的人保持静默,做好往里冲的准备。
瘦小伙稍一迟疑,身后的马跃把原本就抵在他腰间的刺刀往前一顶,刀尖透过他单薄的衣衫刺得他生疼,瘦小伙嘴一咧,不敢再做耽搁,赶紧抬手敲门。
“笃笃笃,笃笃。”屋内没有动静。
“再敲!”廖波悄声道。
“笃、笃笃。”
“谁!”屋里终于传出了声音。
“我,海海!”
“海海子?你妈逼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大毛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屋里来了个朋友,劲上来了实在背不住,让我帮忙来取些东西,大毛哥麻烦你了。”这个自称为“海海”的瘦小伙压低了声音说道。
“妈了个逼的,什么朋友,恐怕和你一样,也是个烂怂贼娃子,一天事情多球的很,自己都混不清楚,雁滩的婆娘,操蕃瓜的心,半夜三更,你爹死了我看你都没这么上心着急。”李大毛的说话一贯尖酸刻薄,令人痛恨。
“嘿嘿,我也是没办法啊。”
海海干笑了两声继续道:“大毛哥,麻烦你了,下不为例,以后一定我早些来。”
“你是几个人来的?取多少?”
“我一个人来的,取个二三十的吧。”
“到底20还是30?”
“那就30的吧。”
“把钱准备好,在外面等着!”门外面的人都听到一个脚步声踢沓踢沓往里走去。
“哎、哎哎,好好好。”
海海忙不迭地答应着。
约莫又是三五多钟过去,另外一个踢沓的脚步走近了,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道:“海海,在不在?”
“哎、哎!在呢在呢。”
听到这个动静,廖波迅速把枪举起,同时冲马跃和钟彪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点头会意。
只见木头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缝隙,“海海,来先把钱给我,太迟了你就不要进来了。”随着这个沙哑的声音,一只干枯的手从门里面伸出来,然后一张看不清岁数的女人脸从门后慢慢挪出,乍一眼,看她脸色憔悴,目光呆滞、精神萎糜、头发散乱,如同鬼魅。
未及这鬼魅般的女人看清门外状况,身高力壮的钟彪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瘦子海海,抬起脚“咣”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女人“哎呀”发出了一声尖叫,仰面八叉,重重地摔在门后墙边,一群人忽啦便冲了进来,四下一看,外屋客厅沙发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杨敬军,明显的被此动静从梦中惊醒,只见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半张个嘴,还在迷迷瞪瞪当中慢慢反应着发生了什么。
钟彪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进去,两个大步到了杨敬军跟前,一把撕起他头发,搂头一刀便砍了下去,杨敬军一声惨叫,在半梦半醒之间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头上鲜血四溢,没了动静,这钟彪绝对是猛人,视杨敬军之昏死不见,一脚脚下踏在那流血的脑袋上,扬起手中刺刀指向里屋,示意身后人往进冲;紧随他身后的马跃更不示弱,一脚拨开地下女人,直接就往里屋冲去;廖波举枪第三个冲进,一边吼一声把这个**给我关掉,一边和马跃同时抢到了里屋门口;陆广明闻听吩咐,便从手旁茶几上扯下台布劈头盖脸把那连哭带喊的女人裹了个严严实实,不许她再出声; 与火统强同时闯进的左东升撩开火统强,直接跟随廖波齐头并进;李延良亦欲冲出,被李延诚一把拽回,使他与钟彪和火统强一起立在了客厅里,李延诚自己守在了门口。
当廖波和马跃同时到达里屋门口往里一看,霎时愣住了!
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床上两条白花花的男人上半身齐刷刷立起,而且正在勾肩搭背。
左边人三角眼不用说便是老东西李大毛,他身边那人肤白端正,面目俊朗,看岁数应该三十岁不到。
廖波眼珠子一转,当既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李大毛**事真多,不仅吸『毒』,还会找人背门子,今天这事好办了。
如此这般,面对李大毛在床上色厉内荏的呵斥,廖波哭笑不得,便退了出来,让马跃和左东升用刺刀把他二人请下了床到客厅里。
李大毛到底是老江湖,处变不惊。只见他裹着床单、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斜翻眼睛,表情稳稳地看着立在他眼前,占据了大半个客厅的八个人,以阴冷的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廖波脸上,盯了半分多钟,然后欠起身子,坐到了墙边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着,向空中吹了一个烟圈,不屑的表情问道:“廖波你今天带着人,夜闯民宅是什么意思?”
廖波没有回答,回以一个同样不屑的冷笑,移动脚步左右找了一下,身后的火家娃立即明白,搬过一张木椅放到茶几前让廖波坐下,把手里的枪哐一下扔在了茶几上,双手互握放在腿上,欠起身子死死盯着大毛的眼睛,李大毛同样也是盯着廖波的眼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两分多钟,屋里的空气很紧张,紧张到李大毛身旁那个白脸儿头上有汗在流。
正在这时,木门哐当一响,吴爱民一手擎刀,一手薅着瘦子海海的脖领子闯了进来,嘴里说道:“老大,这狗怂想跑,被我提回来了,怎么办?”
廖波回头看了一眼道:“让他在墙角子里窝一会,我们不走他不走,要是不听话,把腿给打折!爱民,你和伯翔把门守好,再来人最好吓走,不要让进来。”
吴爱民嘴里答应着没问题,眼睛往客厅里四处一看,又在里屋扫了一通,随后指着沙发上的李大毛道:“这个就是李大毛吧? 老怂我认识你,老驴日的!我九岁那一年你老怂还在水站上扇过我一个巴掌,我你日妈,你还记不记得? 等一会儿我再和你来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