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在她面前表现得更洒脱，用最有骨气的语气说出道别，这是维护他仅剩的尊严的唯一办法。

苏妍手里捧着那张夜帆签字画押的离婚协议书，那鲜红的手指印比鲜血更可怕。

“夜帆，我的婚姻结束了，我亲手把我的家庭、我的爱情埋葬了，呜呜~~~~”

她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撕心裂肺。

夜甜甜顾不得夜帆的禁令，撞开门闯了进来，跟苏妍抱在一起。

“爸爸，你不要赶妈妈走，我不能没有妈妈。”

夜帆说道：“女儿，爸爸已经跟你妈妈正式离婚了。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吗？”

夜甜甜点点头又摇摇头。

“爸爸，我知道你们离婚之后我只能跟你们其中一个人生活，如果我跟你就会失去妈妈，对吗？”

苏妍流淌着眼泪说道：“女儿，妈妈对不起你，我不配当你的妈妈。”

“你要听话，以后跟着爸爸好好生活，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千万不要像妈妈一样当个坏女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妈妈离开我。”夜甜甜抱着苏妍的脖子大哭大闹，死活都不同意。

“甜甜，你忘记爸爸怎么教你的了吗？快让你妈妈走！”

夜帆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心软，会忍不住撕掉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没忘记！”夜甜甜哭着说道，“可是天底下只有妈妈才是我的妈妈，她走了我就没有妈妈了。”

“我没有妈妈了~~~”

夜甜甜的哭声就像致命毒药，不断侵蚀着夜帆的心，让他越来越不忍。

苏妍捧着女儿满是眼泪的脸，声泪俱下。

“女儿，妈妈也舍不得你啊。”

“可是妈妈明白得太晚了，后悔得太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让林梦楠阿姨给你当妈妈好不好？这样你就和李飞语同一个爸爸同一个妈妈了，你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听到苏妍旧事重提，夜帆的心里如同被巨石击中。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夜甜甜的反应，看她能不能接受林梦楠。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能当我妈妈。”

夜帆的心如石沉大海，心情也无限地沉向漆黑的海底。

看来想让林梦楠成为自己的二婚妻，不仅她那关过不了，连女儿这关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过。

他未来的婚姻之路又充满了未知。

李东凝、陈佩灵、花狐狸……

这三个女人都很好，但夜帆从未想过要跟她们其中一位步入婚姻的殿堂。

夜帆自己出了房门，让母女俩在里面做最后的道别。

他的心里已经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像一个深渊，像一个心魔，拼命地纠缠着他。

母亲把他拉入房间，问道：“儿子，你到底咋想的？”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沟通，非得闹到离婚的地步？”

夜帆说道：“妈，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们在家里这么多次大吵，你会没听到她出轨的事情？”

“婚内出轨还有一次和无数次，一次不忠就是一世不忠，我无数次尝试过说服自己，但我始终无法原谅她。”

“唯有离婚才是最好的结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这句话说给母亲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既然自己也已经出轨，那一样是一世不忠。

母亲说道：“那也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对不对？”

“我听你们之前的吵架我也听明白了，你要骗光她的钱，让她倾家荡产，让她和父母弟弟吵架断绝关系。”

“儿子，我不管你和她发生了多大的事，但是妈想对你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不管你在商场上用了多少手段坑了多少人，妈都希望你给苏妍一条活路。”

“倘若有来世相逢，你们都念着彼此的恩，也不至于都当一个恶鬼啊。”

母亲的话如同一束阳光照进夜帆的心里人，让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找到了光明，找到了方向。

“妈，我知道了，谢谢你。”夜帆的脸上浮现笑容。

“我真羡慕你和我爸的爱情啊，不论他曾经对你多么恶劣，你都不离不弃，他生病之后还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要是按照我们这一代人的想法，你们可能已经离婚无数次了。”

母亲咧嘴笑道：“我们那不叫爱情，叫亲情，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亲情是割舍不断的。”这句话又是给夜帆的心脏重重一击。

他突然想到一部网络小说里的名言：“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母亲和父亲吃了很多苦，吵过很多架，甚至一个拿着镰刀一个拿着锄头打架。

但他们不离不弃直到现在，可不就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吗？

母亲虽然是乡下老妇，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真的是给自己上了生动一课啊！

心情大好之下，夜帆撬开卧室的房门，说道：“行了，别哭了。以后又不是不能见，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苏妍和夜甜甜闻言是一怔，夜甜甜更是立即抹干眼泪扑过来。

“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和妈妈离婚了是吗？”

夜帆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当然不是，爸爸和妈妈离婚已经成为定局，永远不可能再改变了。”

夜甜甜和苏妍的眼神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下去。

夜甜甜鼓起勇气问道：“那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夜帆说：“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是妈妈还是可以天天回来看你啊。”

“只要你想，只要你妈妈愿意，她每天都可以回来。”

“你说真的？”夜甜甜的眼神瞬间大亮，苏妍的眼神也重新散发出耀眼的亮光。

“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夜帆看向苏妍，“就是不知道你妈妈愿不愿意经常回来了。”

夜甜甜立即抱住苏妍问道：“妈妈，你到底愿不愿意嘛，你一定会愿意的对不对？”

苏妍喜极而泣，说道：“好好好，妈妈愿意。”

她想离开已经想了很久了，也无数次下定决心，只要一跟夜帆断绝婚姻关系就消失了。

但夜甜甜渴望母爱的眼神挽留了她，也挽救了她。

夜帆说道：“好了，妈已经做好晚饭了，你们都出来吃点吧。”

明明是父母离婚后的第一顿饭，但夜甜甜吃得格外开心。

或许在她心里离不离婚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爸爸妈妈还在自己身边就行。

夜帆刚放下碗筷，林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夜少，现在马上下楼，虎符在你楼下接你，速度要快。”

不等夜帆问他是什么事情，林开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既然你还没安顿好住处，东西也没搬出去，今晚就先跟女儿睡吧。”

苏妍点头同意，夜甜甜则满脸欣喜。

夜帆上了虎符的车，问道：“什么事情那么十万火急？”

“不知道！”虎符板着脸回应他，“林队说了，如果你去晚了可能就看不到好戏了。”

夜帆急切道：“那你还不开快点？”

虎符绷着脸问他：“你确定？”

“别废话了，赶紧开吧！这个林不死，怎么不提前来接我。”夜帆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赶到。

“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