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学子说无完后,也不管白云观老道的反应,闭目而眼观心,一动不动,这点出了老道的意料,他以为年轻学子会离去,哪知这位真像是要长期驻扎的样子,但老道有所感,这位最多留今日一晚,明日必会离去。
至于年轻学子说的日后会有人来找他,他也不意外,之前出狱时就有判断,保他出来的人避讳某些时间或者人一直没和他接触过,这种事情很不正常,越是如此,越是表明自己参与的事情水很深,就是某种局势尘埃落定后依然如履薄冰,按老道自己判断,到时来找自己的不止一伙人。
老道不动声色的坐着,地面年轻学子摆放的干粮已被老道啃食了一半,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老道吃的很香,心里却在考虑年轻学子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西山不可久留,作为京师的老人自然知道西山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哪里代表的意义。
但老道之前一直在监狱中,对外消息闭塞的厉害,某些消息的认知和判断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那场大变故的事情老道出狱后隐隐了解一点,对详细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此时西山的意义和当时西山的意义已经发生改变。
这也不怪老道,就是老道不入监狱,关于西山的事情也不是老道这种层次的人能接触的到的,某些事情的封锁程度某场会议不开,对外是不会透漏的。
老道啃食完干粮,见年轻学子盘膝而坐,对外界全不理会,也就不去打扰,这个年轻学子行事太怪,一些事情还需要继续梳理,老道也不换地方,对着年轻学子而坐,同样闭上双目眼观心入定中。
入定中的老道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耳畔呼喊,双开睁开见到小道士正摇动自己的胳膊哭喊着:“师傅,师傅,你终于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摇了你四次你才醒。”小道士见老道睁眼后,情绪失控,看样子是吓的。
老道没管还在哭哭啼啼的小道士,双目望向对面,年轻的学子踪迹全无,像是从来没存在的样子,再看天色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阵阵寒意袭来,他这一入定就直接到了晚上,这种感觉很奇怪,老道也有些失神,他感知中他刚闭目然后就天黑了。
神情一动的老道四下张望,中午吃的那份年轻学子的干粮已经不见踪影,整个大殿没有痕迹,年轻学子存在的痕迹仿佛凭空蒸发,对面只有那副岳武穆的画像,经过几日的温养,画像中的岳武穆格外清晰,看上去比平时更栩栩如生,带有某种怒目金刚之意。
小道士情绪激动的问着:“师傅,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回答我啊!”小道士惊恐的表情让老道很奇怪,入定也不至于把小道吓成这样,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
“你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对了刚才那位小先生呢,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就感觉过了一瞬间。”老道对这个心性不成熟的小道士懒的责怪,开口询问着那个年轻学子的去向,他自己感觉入定只是一瞬间,闭眼睁眼人就消失了,再之后就是小道士摇晃自己。
“师傅啊,你糊涂了啊,你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呢,摇晃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全身冰凉不说,呼吸微弱,你说的什么小先生,我不知道啊,是不是说那个强盗啊,那个强盗赖在这里几天不走,但昨天就走了啊,今天没来过啊!”
小道士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听的老道士身子一颤,全身发僵,脑海中仿佛有惊雷闪过,小道士居然说年轻学子昨日就走了,那刚才他是见鬼了不成。
震撼中的老道只感觉思维一片混乱,万千思绪翻滚,再也理不成条理,还有小道士还说他刚才的状态,他明明记的只是平常的某种入定,这种入定外力一触碰会瞬间惊醒的,怎么会摇晃几次都不动,听小道士的意思,他已经来过四次了。
思维混乱的老道无法回答小道士的问题,把哭哭啼啼的小道士晾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对面石柱上的岳武穆雕刻,刚才那会儿或者说这些天年轻学子一直背靠岳武穆像坐着,与岳武穆像中的某种气质浑然一体,带着某种压抑。
这会儿再望时,岳武穆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失去年轻学子某种气场的笼罩变的平平常常,仔细看时似乎又多了些东西,像是多了些线条之类的,在岳武穆像眼眶处,不仔细看难以分辨,线条处对应着眼眉部位,形成某种怪异的纹路。
“师傅啊,师傅,你说句话啊,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以为你挺不过去了。”哭哭啼啼的小道士,还是哭泣着,这是真情流露,虽说小道士各方面差的一塌糊涂,但孝心方面这一点足够遮盖万千缺点。
被小道士再次摇晃下,老道士这才感觉身体僵硬,全身冰凉,尤其是四肢处,某种刺骨的寒意笼罩,看着自己冰凉的手,老道懵了,怪不得小道士哭成这样,这种四肢冰凉的情形只有在死人或者半身不遂的人身上出现,而他只是入定而已。
这种入定还是全真教传承下的某种方法,用来调理阴阳,缓解疲劳,调理五脏,通筋活血,绝不可能出现四肢冰凉的情况,更不会出现外力摇动的情况无法转醒的迹象,这种现象已经超出了白云观老道的认知。
老道不得不怀疑这又和那年轻的学子有关,只是这事太匪夷所思,怎么说都说不通,更让老道无法接受的是,他中午回来时年轻学子明明还在的,还和叙说了许多问题,让老道印象深刻,不可能是昨日就走了。
印象最深的则是年轻学子说的,他和老道缘法甚深,还有那句罚天无力罪孽深,这句话就是他现在回想也感觉心惊肉跳。
小道士这里却说年轻学子昨日就走了,这种相互矛盾的事情,偏偏就发生,正常判定是小道士在说谎,熟知小道士性格的老道片刻后又否定了这一点,只能说两人的记忆相互矛盾,并非有人说谎,白云观可属于全真教分支,自然有办法判定谎言类。
至于两人记忆相互矛盾的事情,就是全真教某传承在身也无法解释的通,老道也顾不得哭哭啼啼的小道士,开始极力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也超出老道传承的认知,可以暂时放下。
不放下也没办法,只会越梳理越乱,天平法则的层次远远不是老道这个层次能接触的到的,居然能混淆人某特定时间点内的记忆时间差,无法理解的老道直接放弃求证这方面的事情,开始梳理从监狱出来后的行事步骤。
想了想,老道温言劝着小道士:“你这孩子,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先回去吧,我要确认一些事情,罚天无力罪孽深,好家伙,这滩水到底有多深,嘿嘿,福泽深厚也未必淌的过这么深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