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见他低头聚精会神地剥虾,就说道:“你不想知道点别的吗?”
肖毅抬头看着她,笑了,说道:“只要是关于你的,我什么都想知道,前提是你想跟我分享。”
谭青拿起一个虾,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几下,说道:“我干爸……有可能间接造成了我父母的悲剧。”
肖毅没想到谭青上来就是这话,他一怔,看着她。
谭青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肖毅摇摇头。
“你骗人!”谭青突然说:“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从家里回来,你不止一次地嘱咐我,要我看好那些日记,甚至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放心,特意将我房间的日记搬到车里?乃至后来你千方百计想看那些日记?”
肖毅一时语塞,半晌才说:“我的确有私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对早年间南方那次股灾很感兴趣,因为牵扯到了我一个狱友,他已经不在人世,因为你有一次无意中说出父母的事,根据时间节点,我判断你父母的离去应该跟那场灾难有关,就在上周,唯一一个对那场灾难知情的人也病逝了,是他给了我你母亲的那本日记和照片,但是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你父母,他给我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去世了,是他夫人转交给我的,所以我才拉近了你父母和这场灾难的距离。”
谭青说:“父母离去的原因,当时大人们谁都不跟我说,隐约中我知道他们的离去跟股票有关,这也是我从不碰股票的原因之一,不瞒你说,我对父母的离去也充满了疑问,但是奶奶从不和我说这些,她反复嘱咐我,不许我去问干爸,现在想想,不难明白,干爸是知情人,是他当年将我父母从内地游说到了南方,所以他始终心存愧疚,担起照顾我和奶奶的责任。”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肖毅问道。
“是的,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谭青继续说:“是我父母自己选择了轻生,我们总不能将这个责任归咎于干爸吧?何况是他把我养大,把奶奶养老送终,如果不是他心存愧疚,这么多年,能待我如亲生吗?恐怕任何一种友情都做不到吧?”
肖毅没想到谭青是这样理解的,但转念一想,她对干爸的认识没有错,就是现在,肖毅也只是怀疑什么,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干爸就是那个神秘人,即便他就是神秘人,肖毅也不能说他欠了老胡什么,只能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于朋友的家小他视同自己亲人,对于老胡身后的朋友,他也是鼎力相助,按说,这样的人在当今时代也算是凤毛麟角极其稀有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肖毅就是觉得不对劲,尤其是老胡留给他的黑金吊坠,那组数字到底有着怎么的玄机和秘密?凭他对老胡的理解,他绝不会故弄玄虚留给他这样一个东西,一定有着老胡不能公开说的秘密!
如果老胡真的有什么未竟的心愿,或者是不白的冤屈,那么,肖毅是他唯一值得信赖并且可以托付的人。
那么作为肖毅,他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的,而且,于他自己来说,也有必要弄清神秘人的身份,不论他是的敌还是友。
只是这一切,他不知该如何跟谭青讲。
谭青见他低头不语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肖毅抬起头,笑笑说道:“我不知说什么好。”
谭青问道:“那我问你答?”
“好。”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我的?”
肖毅想了想,说道:“肯定有隐瞒你的事情,就是两口子之间,也不可能做到事事透明,也有另一半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彼此不可能将每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也没有这个必要。”
谭青敲着桌子说道:“跑题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肖毅点点头,说:“是的,隐瞒你的都是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跟你说徒增烦恼。”
“果然如此,你该不会认为那场灾难跟干爸有关吧?”
“跟那场灾难有关的人已经受到了处罚,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干爸?”
谭青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不知道,干爸一生清白做人,他为人耿直、刚硬,说一不二,如今他老了,只想平平静静地安度晚年,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惹什么麻烦,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哪怕在网上发表一段有关之前事件的话,立刻就会有无数人跟帖,甚至会扒出你的祖孙三代的过往史,所以,我不希望你……”
肖毅明白了,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在网上发表任何言论的,更不会无事生非,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谭青举起杯,笑着冲他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肖毅知道她担心什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又说道:“谭青,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但请你相信,我不会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更不会发表任何有损于别人形象的言论。”
“那就好。”谭青说道。
肖毅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那样说,是不是你干爸的意思?”
谭青说:“我不可能跟他说这些的,刚才的话都是我自己想说的,我不想让生活变得不平静,也不想用过去的事情刺激他老人家,我这次回去,干妈偷偷告诉我,干爸的身体非常不好,让他体检他也不去,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就从没体检过。”
“你干爸到底是什么职务?”
“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我记得我父母走了以后,奶奶就说他退休了。”
“他是军界的人?”
“是的。”
“也就是说,他退休是在部队上退的?”
“是的。”
“那他是什么军衔?”
谭青说:“我那个时候都不懂什么军衔,也是后来听干妈说,干爸是将军,好像是中将,干妈说,如果他不提前退,有可能还会晋升。”
肖毅微微张张嘴,没有说话。
这时,肖毅的电话响了,是白宗俭。
电话接通后,肖毅问道:“白总,啥事?”
白宗俭:“呦呵,什么时候这么正经儿隆重地称呼过我,而且还是在下班之后的晚上?看来旁边一定有别人。”
肖毅说:“我在家,来了朋友,正在喝酒,要不你也过来?”
谭青一听,冲他瞪大眼睛一个劲地摆手。
肖毅冲她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白宗俭说道:“能在你家喝酒的人不是红颜就是挚交,既然你没请我,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们了。”
“你有事吗?”
“没有具体的事,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了没联系,我刚才听老管说,刚从你那里回来,说你晚上有客人,我内心就犯酸,除去老管,跟你最近的就是我了,王川、郝东奇之流都排在我后面,除去我们几个,你能叫谁去你家里喝酒,当然,不排除谭市长。”
“哈哈。”肖毅大笑,说道:“既然你想知道就过来看看好了。”
白宗俭说:“我还是算了吧,你也别口是心非了,老管都被你强行赶走了,你说我还能去吗,我就是想打电话骚扰骚扰你,好了,继续你们的烛光晚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