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干爸干妈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没有管你饭吃？”

谭青说道：“昨天晚上我没吃，我说吃过了，今天早我刚准备吃早饭，就听干妈说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立刻胃口全无，后来才知道他们给我介绍的律师，就是我的相亲对象，你说我这官司能委托这样的人代理吗？”

肖毅想了想说：“只要做到公私分明，倒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也这么说？”谭青不满地说道：“干爸和干妈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让这个律师代理我的官司，彼此能增加了解，增进感情，更有利于打赢官司，我说，我这个官司胜算在那儿摆着呢，谁打都能打赢，结果干爸就怒了，他赌气离开餐桌就上楼了，他不吃，我就更不好吃了，就这么着，早饭就没吃，跟干妈勉强见了那个律师，捎带手相了亲，就回来了。”

肖毅说：“那你到底是相亲还是去见律师？”

“我在路上就跟干妈说好了，不谈官司，只谈相亲。所以，有关官司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谈，尽管那个人对此很感兴趣。”

肖毅想不明白，谭青干爸干妈怎么能将官司和相亲混为一谈，想到这里他说：“以你干爸干妈的水平，不该这样安排呀？”

谭青说：“你说得没错，我也这么认为，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肖毅说：“他们是不是怕你自己找对象上当受骗？”

谭青看了他一眼，随后调开目光，说道：“可能吧。”

“我明白了，可能是你的言行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不安全？”谭青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肖毅将碗筷放到一边，说道：“你未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们认可的，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你和他们的关系就会面临危机。”

“那不会，即便他们不认可，我也不会怨恨他们的。”

“那如果他们不认可，你会不会放弃？”

谭青想了想说：“跟你说实话，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想好，一想到会违背他们意愿，甚至跟他们分裂，我就……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谭青很诚实，肖毅听了后心里就是一沉。

在谭青内心，她对干爸干妈有一种超出亲情的敬畏，她既依赖他们，又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他们左右，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

肖毅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指的是相亲还是官司？”

“当然是后者。”

谭青说：“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所在，我还是想用边律师介绍的那名律师。”

肖毅说：“他不是给你名片了吗？”

“是的，但我还是想请边律师抽空跟对方说一下，然后我再跟他联想。”

“好说，我马上就给边峰打电话。”他说着抓过电话就要打。

谭青制止住他，说道：“下午再说吧，这个时候人家可能正在休息。”

肖毅想了想，就没再坚持给边峰打电话。

谭青站起来说道：“我走吧。”

肖毅说：“你刚喝了酒，现在上路就不怕被查？”

谭青说：“我在你这儿你不得休息？”

肖毅说：“我什么都没干，有什么好休息的？”

谭青说：“我心情很烦，还是自己待着合适，好好想想，不能让你跟着我一块儿烦。”

肖毅说：“事实上，我最近也很烦、很烦，好多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更不知道该怎样进行。”

谭青了解肖毅，就说：“你指的是你申诉的事？”

肖毅说：“就这件事，就绊住了我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

肖毅说：“这件事不解决，一切的一切无从考虑，更不能进行。”

于是，肖毅就将最近行里的人事动向跟她说了一遍，又将今天上午梁红波跟他说的事，也一股脑地告诉了谭青。

谭青听了他的叙述，默默地看着他，说道：“这件事对你影响真有这么巨大？”

肖毅点点头，说道：“是的，可能别人会觉得我矫情，其实真不是，有些事搁在别人头上可能不算事，但搁在我头上，就是天大的事，一天不解决，我就无法轻装前进，心头就压着一座大山。”

“是不是你把一些问题想得过于严重？或者是你的执念太重？你升迁和打官司这件事不矛盾，你为什么非要将两件事搞得这么水火不容？”谭青不解地问道。

肖毅皱着眉，痛苦地说道：“没办法，如同你说的我心中有个执念，还有一些事，我目前还不能跟你说，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整明白，种种事搅在一起，对于进过监狱的人来说，看重的不再是短期的升迁或者是既得利益，而是心灵的安宁和生活的平稳，真的。”

“好吧。”谭青说：“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就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办吧。”

肖毅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说道：“谢谢理解，因为这两件事的缘故，我不但不能离开滨海，甚至都不能跟我钟爱的姑娘痛痛快快谈场恋爱……”

谭青看着他，感觉他的眼圈有些红，说道：“看来，你还真有钟爱的姑娘啊——”

肖毅知道她在装傻，就笑笑低下头。

谭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和你是彼此彼此。”

“噢，难道你心中也有执念？”肖毅看着她问道。

谭青说：“我这不算执念，就是有些事下不了决心，唯恐打破现在的平衡……所以许多事我也不敢贸然向前……每当我纠结这些事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有父母的孩子，如果父母在，我也不会遇事就纠结……”

她说到这里，站起来，走到阳台。

肖毅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谭青的内心也很寂寥，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各有各的心事。

半晌，谭青才转过身，她噗嗤笑了一下，说道：“以后咱俩不能单独聊天，忧郁的情绪互相影响，这样不好。”

肖毅也感到了这一点，他说：“放心，以后不谈这些就是了。”

谭青看了看表，说道：“我该回去了，明天要下乡，另外，你想着替我跟边峰打声招呼，我下午跟他推荐的这个何律师联系一下。”

肖毅说：“你稍等，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

“不用这么立竿见影。”

肖毅说：“眼前能办的事必须立刻落实，这叫日清月结。”

谭青笑了。

肖毅说着就给边峰打了电话，将谭青的意思跟边峰说了，边峰答应马上给这个何律师打电话，敲定此事。

很快，边峰就回了电话，他已经跟何律师联系好，谭青可以直接跟他通话。

肖毅说：“谢谢你，我马上告诉他。”

挂了边峰的电话，肖毅看着谭青，说道：“听见了吧，你可以直接跟何律师联系了。”

谭青说：“好的，那我先回去，有事再沟通。”

肖毅没有挽留谭青，他也觉得凭两个人眼下的心境，是没有多少心思谈情说爱的。

谭青走后，肖毅想起梁红波的话，心里就又不平静了。

本来，他是打算推荐康瑞祥的，没想到梁红波却推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