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悲观吗？”管忠有些不以为然。

肖毅严肃地说：“不是有没有，而是肯定有，这是唯一的答案。”

管忠说：“那你给我分析分析。”

肖毅说：“我刚才说了，不论你们是几股，都是在帮李天田解套，然后你们将自己套住。高尔夫球场，未来可期，这是肯定的，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们有可能永远走在期待的路上，而到达不了绿洲，甚至有可能渴死在半路上，我为什么这样说，从大的环境来讲，公职人员现在谁也不敢去打高尔夫球了，就是自己花钱都不敢，这块消费就占据了一大块……”

管忠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说得有道理。”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肖毅接着说道：“再有，还是我说的那个原因，那是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等成为百鸟朝凤的时候，说不定又过去了多少年，还有，那里的土层非常贫瘠，以沙土地为主，那里种植草皮的成本都要比内地高出不知多少倍，球场日常维护的成本相应也会提高，而打球的黄金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左右，因为那里比咱们这个地方，冷得早，暖得晚，这三四个月能挣出全年的开销吗？”

管忠一听，没言语。

肖毅又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金钱，如果你管忠腰缠万贯钱多的没地方花，可以考虑做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投资，谁让咱们钱多呢，有钱就任性，就是说给你们这些人听的。”

管忠说：“我哪有钱啊，我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肖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回事我已经不知道了，尤其是打高尔夫结识了那么多大老板以来，我就不了解你了，因为你的视野宽了，交际面广了，挣钱的诱惑多了，胆子大了，以前不敢想的你现在敢想了，以前不敢干的，你现在敢干了，这样的管忠还是我了解的那个管忠吗？”

管忠呵呵笑着说：“我还是我，兄弟，我怎么听你这话像是在损我呀？”

肖毅说：“我没有损你，我说得是事实，站在巨人肩膀上，你就是巨人，站在大老板堆里，你就是大老板，高度，决定视野，你跟我肖毅为伍，只能是个胆小如鼠的小生意人，成不了大气候，只有跟大老板们在一起，才有可能成为大老板，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只有敢想，才有可能干成大事！”

肖毅说完，就把脸扭到窗外，不再理他。

管忠不傻，他当然听出了肖毅的弦外之音：“你气哼哼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对吧？”

肖毅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打住，我没有不想让你参与，挣大钱买卖，我能拦住你不让你干吗？显然不能，我只是想提醒你，请你算算自己的家底有多大，是否能保证你在抵达绿洲之前，不饿死在半路上？”

管忠一时答不上来。

肖毅又问道：“你知道三千万银行一年的利息是多少吗？你那个小建筑队承揽的工程，能支付这笔利息吗？这个账都是明摆着的，还用我给你算吗？”

管忠没说话。

肖毅继续说：“别以为融入蓝天你就会变成白云，融入白云你就变成细雨，永远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先走好脚下的路，说白一点的话，你现在都不能算是完成原始积累，就你干的那几个小区改造工程挣的钱，就想投资一个远在天边的高尔夫球场，你自己想想可笑不可笑？不错，你可以贷款，但贷款是有条件的，市里那块地皮是你的？哪个银行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解套？”

管忠被他损得红了脸。

肖毅显然还够解气，又继续说道：“除非你有一颗解放全人类的胸怀大志，有了这个大志还不够，还要有赴死的精神才行……”

“得嘞兄弟，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管忠终于说话了。

肖毅说：“我可以给你留面子，甚至可以顺你的杆子网上爬，给你罗列出一箩筐参建高尔夫球场的好处，这些只能加速你的消亡，除此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刚学会打高尔夫球就想建球场，赶明儿你坐飞机是不是还要建个飞机制造厂？”

管忠尴尬地说：“我没有那么好高骛远，是这段时间老李天天给我灌输这些，现在想想他不让我跟你说，意思就是怕你给我泼冷水。”

“如果是挣钱的项目，还怕不让泼冷水吗？”肖毅说：“你也不用反省这么快，我只代表我自己的看法，你不用全听我的话，可以去全方位地进行考察、论证，万一几年后这个项目开始挣钱，我再落埋怨，那就得不偿失了。”

管忠说：“兄弟你放心，今天听了你这一番话，我不用再去考察论证了，你就是最好的论证，这个项目我不参与了，等到了省城我就给老李打电话。”

到了省人民医院，肖毅先下了车，管忠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掏出电话给李天田打了过去。

李天田见是管忠的电话，立刻就接通了：“管总，有何指示？”

管忠没有被他的称谓所陶醉，说道：“李总啊，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的那个项目我参与不起，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李天田显然没料到管忠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说道：“你……你说什么？高尔夫球场项目你不参与了吗？”

“是的，我说得就是这个项目。”管忠语气里有了坚定的成分。

“为什么突然变卦了？咱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还是有人给你出高主意了？”

管忠说：“没有，没人给我出什么高主意，我那点底子你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银行贷款，我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可是银行贷款也是有条件的，我不具备贷这么钱的条件。”

李天田说：“你没有这么多钱，可以考虑少投一些，比如两千万、一千万，甚至八百万或者五百万……”

管忠一听，五百万他都接纳，看来，真让肖毅说着了，他是急于解套。

“李总，真的不好意思，既然我已经决定不参与了，就彻底不参与了……”

“等等，管忠，你能跟我说说到底因为为什么吗？你知道，这个项目有多少人想参与我都没有同意，我是看中你的人品才想拉你入伙的。”

管忠说：“我感谢您的一片好心，这个项目我经过再三考察、权衡，觉得不适宜我参与，主要是资金，我就那么一个小建筑公司，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李总，对不起了，我还有事，之所以这么快告诉您我的决定，就是不想耽误您继续找其他人入伙，下次有好的项目还请李总继续想着我，先说这么多吧，改天找老兄去喝酒。”

管忠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后，管忠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他下了车，追上肖毅，说道：“我刚才给老李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不再参与这个项目的运作。”

肖毅说：“他没问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管忠说：“问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主要问题我还是没钱，银行贷款是有条件的，我条件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