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说：“我这个是新发的，昨天下午刚穿上。”
父亲笑了，指了指他的脖领。
肖毅立刻意识到什么，感觉脱下来，一看，衣领的一则有口红印记。
生平第一次在父亲面前丢了人，他尴尬地脸就红了，说道：“这是谁把口红蹭到我衣服上来了，真是的，这帮人，闹得也忒没边儿了。”
父亲笑笑，没说话，默默走回了房间。
肖毅赶紧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衣，打好领带，穿好西服，又穿上大衣，边围围脖便说道：“我走喽——”
肖毅来到招待所，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晚，就脚步轻盈地上了楼梯，来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没有动静，他又轻轻敲了两下。
还是没有动静，也许，碧莹还没醒，昨天她那么累，又睡得那么晚。
这样想着，他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轻声交道：“碧莹，该起床……”
他的话没说完，就愣在那儿了。
房间里，哪还有邓碧莹的影子，床上收拾得平平整整，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花依然绽放着，散发着馨香。
他走进洗漱间，洗漱间就跟没人来过一样，原样摆放着，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难道是她等不及先下去吃饭了？顺便把行李箱也带了下去，为的是不再上来，直接走？
肖毅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邓碧莹的电话，他的心腾腾地跳着，唯恐邓碧莹关机。
还好，通了。
“肖毅，你来了？”邓碧莹的声音，不温不火，非常平静。
“是的碧莹，我就在房间里，你是不是去餐厅吃饭了？”
“没有，我已经坐上直通深圳的高铁了。”
“啊？你……”肖毅吃了一惊，他搞不懂邓碧莹为什么不等自己，又不辞而别。
邓碧莹沉默了一下，说道：“肖毅，你昨天晚上走后不久，我就走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你的房间，我……更不想继续走在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上……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邓碧莹的声音哽咽了。
肖毅一屁股坐在床上，只感到周身有些无力，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碧莹，是我……是我让你看不到希望，该说对不起的是……是我……”
肖毅的喉咙也一时哽咽，说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话筒里传出的“嗡嗡”声。
邓碧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振作着说道：“不怪你，怪我们无缘，肖毅，别忘了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被哽住了。
肖毅隐隐地听到抽泣声。
他的喉咙一阵发紧，说道：“怎么会忘，碧莹……好好的。”
“你也是，好好的……”
邓碧莹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肖毅的身子一下子向后躺去，半晌，眼角淌出两滴泪水……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躺着，一直躺到上班时间。
该起来了，他要到医院去跟王川告别。
浑身无力的他，起来后，在洗手间擦了一把脸，漠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束鲜花，这才走出房间。
刚走出来，就听背后有人叫他：“肖主任。”
是谭青，他回过头，就见谭青在他身后从电梯里出来。
“昨天住在这里了？”谭青看着他问道。
肖毅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谭青见他情绪低落，就紧走两步，赶上他说道：“怎么不说话？我又惹你了？”
肖毅看着她，目光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病了？”谭青担心地问道。
肖毅摇摇头，说道：“谭市长，我马上要去医院送王川，改天再陪您说话，我先走一步。”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谭青站在原地，心想肖毅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前段时间自己有意疏远他，他跟自己也没这么生分过呀？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照顾小橘，他照样义无反顾，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要知道，这个人就是把牙打碎了往肚里咽的时候，表面上也会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毅来到医院，他强打精神，跟王川和侯梅寒暄。
王川拄着双拐，脖子上还戴着护颈支架，他站在病房中间，看着肖毅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无精打采的？”
肖毅搓着两下脸，说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果果仰着小脑袋说：“你是不是想我才没睡好？”
王川不由得笑了。
侯梅说：“自作多情，你肖叔叔想的是你未来的婶婶睡不着，想你还至于睡不着？”
肖毅不想打击果果，就说道：“他没有自作多情，这段时间果果一直跟我睡一个床上，昨天晚上冷不丁没了果果，还真不适应，的确有点想。”
肖毅说到这里，眼圈居然红了。
侯梅很受感动，说道：“果果听见了吧，以后要好好孝敬肖叔叔。”
“不对，是肖爸爸。”王川说道。
“呵呵。”果果笑了。
王川问道：“你笑什么？”
果果看看肖毅，小声问道：“能说吗？”
“当然。”肖毅干脆地说道。
“那好，我早就跟他叫过肖爸爸了。”
“原来是这样啊，好一个白眼狼——”王川说着就故意做出要追赶果果的样子。
果果藏在肖毅后面，说道：“肖爸爸救我！”
肖毅一把抱起他，说道：“这就对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果果看着王川，说道：“不会，他不会欺负我的。”
“为什么不会欺负你？”肖毅问道。
“因为他是我亲笔。”
“嘿，你个小东西，分得可真清楚！”
这时，李岚进来了，她看了看肖毅，对王川说：“身体怎么样？”
王川说：“早就没事了，李院长，这段时间没少给您添麻烦，谢谢了！”
李岚说：“应该的。都收拾好了吗？”
侯梅说：“收拾好了，一会县里的车来了就走，李院长，我们给医院做了个锦旗，您看怎么给你们？”
李岚说：“我昨天听王主任说了，一会电视台的人来，你就直接赠给王主任他们吧。”
“电视台还要来……”王川刚想说什么，侯梅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肖毅理解王川，他不想自己出院也搞得这么隆重，侯梅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把话说出来，毕竟医院上上下下都为王川尽了力，给医院赠锦旗也是她的主意，他们能回报医院、回报医护人员的只能是送面锦旗。
很快，田妮带着摄像记者就到了，她看到肖毅后，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后便进入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