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安静极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不小心就引来灾祸。
三年前,这一幕就在总行会议室上演过,只是主角不同而已。
肖毅没有因为徐守宁被带走而幸灾乐祸,内心反而有一种隐隐地痛,他想起自己当初的无助和无奈。
世上没有比自由高于一切的!
还是康瑞祥显得沉着老练一些,他跟旁边的孙副行长耳语了两句,用手敲着桌子,说道:“由于出现特殊情况,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非常时期,我希望各位管好自己的人,带好自己的队伍,做好本职工作,保卫处的张处长、营业厅的赵主任、信贷部的肖主任、财务科的李科长留下,其余的人散会!”
支行班子成员一正两副,还有两个副行级,康瑞祥是第一副行长,关键时刻,他必须稳定军心,起到主心骨的作用。
留下的人单独开会,大家仍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这样,肖毅就形成跟杜鹃面对面的尴尬距离。
杜鹃始终在低着头翻看着本子,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不时地抬起眼皮看着别处,目光空洞而茫然。
康瑞祥说:“情况特殊,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开个小会,首先我要强调的是,保卫处张处长你那块的工作,要加强安全保卫工作,散会后,立刻通知倒班的人,全员即刻到岗,特别是存放尾款箱的金库,要双人双岗,还有营业厅和其它几个关键部位要加强安保;营业厅的张主任要特别跟窗口人员强调,不在公共场合不跟客户交流任何有关行里的情况,工作要极其仔细认真……”
康瑞祥到底是带过兵的人,面对突发事件,各个环节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一点让肖毅很佩服。
散会后,当经过徐守宁办公室时候,肖毅发现,他的办公室门外有两名警查站在两边,房门紧闭,无疑,警查在里面搜查办公室,徐守宁的家里,也应该去了搜查人员。
肖毅刚回到办公室,就被康瑞祥用电话叫到他办公室。
康瑞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被我们言中。”
“是啊,虽然怀疑过,但当真的事实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大感意外,不瞒您说,心脏现在还跳不安稳呢,比我当初自己被警查带走都紧张。”
康瑞祥说:“你的情况跟他不一样,性质也就不一样。我估计老徐这次悬了,审计的事还没定论,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肖毅说:“我感觉审计不是没有定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运作这事也说不定。”
康瑞祥说:“那还用说,这事肯定少不了他的跑动。”
肖毅知道康瑞祥说的“他”,指的就是王辉。
“你们班子成员也不知道最终的审计结果吗?”肖毅问道。
康瑞祥摇摇头,说道:“第一,我从来没打听过也不想打听,第二,这种事上级自会有公论,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打听。”
肖毅说:“眼下这个关口,您可是要多操些心,如果需要,我可以陪您一起值班。”
肖毅的意思等于在给康瑞祥提醒,这个时候是考验他的时候,不仅考验他的应变能力,也是在考验他的责任心。
康瑞祥说:“你的意思我理解,我刚刚跟分行汇报了这事,我是直接跟崔行长汇报的,他感到非常吃惊,嘱咐我暂时扛起担子,我估计这会黄行长已经听说了。”
肖毅没给黄行长打电话,这个时候黄行长需要听到来自正规渠道的正规汇报。
这时,谭青打来电话,肖毅没有立刻接通,而是跟康瑞祥说:“我先回办公室,您有事叫我。”
康瑞祥冲他挥挥手。
肖毅接通了电话,说道:“谭市长好,有事吗?”他说着就走了出康瑞祥办公室。
谭青说道:“刚才林市长和张市长我们研究了一下,觉得还是专款专用的好,你们这笔钱还是放在八道沟,但要交给驻村工作队安排,由他们统一购进羊羔,分包给贫困户养殖,等羊羔购进来的时候,做个宣传。”
肖毅说:“宣传就没必要了,有时适得其反。”
谭青说:“我理解,但要让你们领导知道这笔钱到了哪里,用在什么地方了。”
肖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领导刚让警查抓走。”
“啊?你说什么?”谭青就是一惊。
“我说我们领导刚让警查抓走,现在正在搜查他的办公室。”
“什么原因?”
“目前尚没有准确定论,可能跟吸那个有关,前几天因为这个已经抓走了一个了。”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谭青接连说道,又问:“你没事吧?”
肖毅说:“我没事。”
“你不许有事!”
说到这里,谭青自己可能都感到有点那个,她赶忙说:“好了,有事随时联系,我要挂了。”
对于谭青的话,肖毅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配合默契,两个小人物的无意之举,居然引来了宏大集团来投资,这一点,相信在谭青的挂职史上,是最亮的一个点,也是在她的履历上最亮的点。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市里把她挤到一边,由张兴主抓的一个重要原因,谁抓谁出彩,书记、市长固然不能横刀夺爱,但无论是谁抓,成绩都会记在他们任期的功劳簿上。
后来谭青又重新主抓这项工作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行办主任送来一张临时值班表格,这是康瑞祥和孙副行长刚刚排出来的,肖毅匆匆看了想,他和康瑞祥打头阵,第一班,然后以此类推,两位享受副行级待遇的人也在值班表格中,杜鹃排在最后一班。
由于晚上值班,肖毅趁这会没事赶紧来到医院,妈妈已经输完液,正在跟爸爸说话,看见他进来了,眼睛就是一亮。
肖毅见妈妈的精神不错,就跟他们说了单位的事,非常时期,他要值班,晚上就不过来陪他们了。
父亲说:“有我在,你用不着过来了,你妈妈眼下就是输液和养着了,你不用担心了,明天不用过来,忙你的事,这边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安置好父母后,肖毅回到单位,康瑞祥没有回家,他正好带着保卫处的人在四处查看。
晚上,肖毅自然又是和康瑞祥聊到大半夜后才回到值班室休息。
他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出现徐守宁被带走的画面和杜鹃快步走出会议室的背影,他不知道杜鹃陷得有多深,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经济上,杜鹃脱不了干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邓碧莹,这才想起在医院里李岚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下午的事太突然,让他完全忘了邓碧莹。
他接通了电话,不等邓碧莹说话,就抢先说道:“碧莹,我听李岚说你回来了,只是我太忙了,没顾上和你联系。”
邓碧莹柔声说道:“我知道,听岚岚说了,你母亲和父亲住进了医院,两位老人怎么样了?”
“我母亲二次手术,我父亲是例行检查,我跟你说,我没去看你不光是我父母的事,我们单位出了点事,关键时刻我不能离开……”
“单位?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邓碧莹紧张地问道,也许是他曾经进过监狱,才让她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