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鑫民说:“还保什么密啊?许多人都知道了。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实际上也瞒不住,迟早都会知道的,我就在这里说了吧。就是昨天下午,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带了一帮小流氓到红桃小学,要打雷鹏飞同志。好在雷鹏飞及时给我打电话,我迅速赶过去,才制止了一个刑事犯罪案件的发生。唉,我儿子现在还关在派出所,我让金所长不要顾及我的面子,依法依规对他进行处罚。在这里,我要再次向雷鹏飞同志赔礼道歉,并向他表示由衷的感谢。”
郁启生惊讶地看着张鑫民,对他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有些不理解,但他在嘴上却表扬他说:“张乡长,在这件事情上,你能做到大义灭亲,是难能可贵的。”
高富荣也附和说:“张乡长能这样做,不简单啊。现在许多干部都做不到这一点,一味无原则地护犊,甚至纵子犯罪的干部大有人在,我们要向你学习啊。”
张鑫民摇着头说:“很惭愧啊,你们的表扬,我不敢当。呃,至于要调开雷鹏飞的事,我表示反对。他在前桃村做得这么好,正在出更大的成果,在这个骨节眼上调开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郁启生无奈地摊着双手说:“既然大家都反对他们对调,就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就说另外一件事。”
雷鹏飞和郭小茹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敢再眉目传情。郁启生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达到目的,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还要用采其它手段来对付他们,继续整治郭小茹,逼她就范。
于是,他老谋深算,不动声色地说:“在讨论前桃村修路事情前,先请高书记汇报一下有关谢有财问题的调查情况。上次,雷鹏飞和郭小茹同志来乡里公开举报谢有财,高书记非常重视,及时下去进行调查。应该把调查情况给他们一个回复,今天他们正好都在,高书记,你就在这里向大家作个汇报吧。”
作好准备的高富荣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干咳一声,说:“呃,首先,我代表乡常委,乡纪委,对雷鹏飞和郭小茹同志能够公开举报谢有财的问题,表示赞赏,并提出表扬。发现问题,不在背后传说,而来上级纪委公开举报,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和做法,我们应该积极提倡并鼓励这种做法。他们举报的问题,我们乡丨党丨委非常重视,马上下去进行了调查核实。”
雷鹏飞表面上静静地听着,心里则抗拒地说:你们就别演戏了,别以为我们都是傻瓜。他这样想的时候,目光扫过去,正好与武宝民的目光对在一起,两人心领神会地浅笑一下,表示对他们演戏的不屑。
“我和小吉下去后,随机性找了十多个有代表性的村民进行调查。大家都证实,谢有财是有不少问题,但都是些小问题,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因为前桃村很穷,也没有钱可以贪污。譬如,他收受郭家的酒和烟,事后都还掉了。他在卖桃子上捞回扣,后来没有变成事实。说他办私事,报公帐,我们查了一下,也只有两三次,办私事却向村里报销油钱。还有,说他有男女关系,也只是一些猜测和谣言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不作为凭。为此,我们乡纪委建议,对谢有财同志进行招谈训示、给予不公开点名批评的处分。”
雷鹏飞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纪委还有这样调查和处分的,心想还是算了吧,先不说了,说了也没用。等时候成熟后,连同你郁启生和高富荣一起,我们再向县纪委举报。
高富荣汇报完,大家谁也不作声,都心知肚明这是在演戏,却是心照不宣。郁启生抬起头对大家说:“下面,就讨论前桃村修路的事吧。”
这事还要讨论?雷鹏飞不解地看着郁启生,心又悬了起来。要是修路的事受阻搁浅,那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无法进行下去,所以他紧张起来。郭小茹也一样,但她的眼睛跟金玉娇一样,只看着桌面,不敢看郁启生。
为了先声夺人,郁启生说:“这件事,还是我来先说一下看法。”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前桃村抓紧时间修路是对的,要致富,先修路嘛。”郁启生继续采用欲抑先扬法,声音高亢地说,“雷鹏飞同志来了以后,积极奔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争取到县里的批文,就找到了修路的队伍,马上就要开工,这种主动性和积极性是好的,我们应予表扬。但是,一个严峻的事实,我们也不能不顾及到。那就是前桃村没有钱,先让施工队垫资做。可是垫了资,村里付不出工程款怎么办?还不要来问我们乡政府要吗?我们乡政府又哪里来的钱呢?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民工不要闹事吗?他们吵到县里,甚至市里去怎么办?”
雷鹏飞心里“格登”一沉:他抓住这一点不让开工,倒是有理由的,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我反对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就匆匆开工,更不能搞什么开工仪式。”郁启生明确表示反对。这让三个乡长又都大感意外,面面相觑。
怎么大的好事,他怎么要反对呢?武宝民不理解,但他还提不出反驳意见。因为现在民工工资的事,各级政府都抓得很紧,弄不好会吃处分,所以他心里不同意郁启生的意见,却也不敢公开提出来。
会议室里谁也不说话,这就急坏了雷鹏飞和郭小茹。郭小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理由反驳郁启生的意见,只得再次去求助般地看雷鹏飞。
雷鹏飞紧急开动脑子,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说:“郁书记提出这样的担心,也是对的。但我可以让路桥公司,出一个保证不来乡政府要工程款、讨民工工资的函。”
其实他说这个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因为他还不知道路桥肯不肯出这个函。但武宝民听后眼睛一亮,马上支持他说:“只要路格公司肯出这样的函,我看行。”
说着就去看郁启生,郁启生没有想到这一点,沉吟着没有立刻表态。雷鹏飞以为他同意了,赶紧站起来说:“我去给路桥公司打个电话。”
说站就走出会议室,去给莫德刚打电话。他好说歹说,才说服莫德刚同意出这个函。回到会议室,他高兴地说:“路桥公司同意了,明天就可以把这个函送过来。”
郁启生沉默了。他要借机整治要挟郭小茹,怎么能轻易让他们打败呢?于是,他脑子一翻,又生一计,而且是个万全之策。
“光路桥公司发函没有用。”郁启生嘴上轻飘飘地说,“你们前桃村一定要开工,可以,但郭小茹和雷鹏飞,你们也要担保,要立下军令状。”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上,屏住呼吸听他说下去。
郁启生的嘴皮子又轻飘飘地动起来:“你们都要用职务和人格,对工程款和民工工资进行担保:要是在施工期间,或者工程结束以后,有民工来乡里闹事,你们就要引咎辞职。”
他心里想,这样一来,我就掌握了主动权。只要你们今天写下这样的保证书,到时,我就可以根据你们的情况,有意逼你们走人,或者下台。你郭小茹要是不肯就范,我可以让人叫民工来闹事,不就可以让你下台了吗?到时,要是谢有财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培养一个能跟我好的美女当书记,譬如那个韦芳芳就长得不错,看我的目光中也有想上位的意思。
雷鹏飞和郭小茹再次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郁启生会如此卑鄙地要用这个来报复他们,要挟他们。真是一个政客啊,想出来的计谋实在是太歹毒了,我们一时还真没有办法反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