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站在他们一边，把雷鹏飞这个卧底清除出去，软禁起来，甚至杀人灭口，还是站在雷鹏飞这边，装作不知，拿了东西就走，或者配合他一起把这个场子砸掉，跟他回村，继续当妇女主任？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韦芳芳犹豫着，一时下不了决心。

姚红怡亲昵地上来推她的身子：“韦主任，你怎么啦？不要犹豫了，我们还是跟雷村长回去吧。这里看样子真的不对，在这里呆下去，不太好，也有危险。”

韦芳芳轻声说：“你不要叫我韦主任。”

姚红怡惊问：“怎么？你不肯回去了？”

韦芳芳脸色严峻地沉默着。姚红怡压低声说：“雷村长说，这里既是传销窝点，又是诈骗团伙，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雷村长准备报案了，被公丨安丨局抓到，骨干分子是要坐牢的。”

韦芳芳焦躁起来，也有些害怕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姚红怡正要说话，那个美女助手走进来上厕所，她连忙住口，然后与韦芳芳一起，冲她讪笑着，走出卫生间。

再在二楼说话显然不行，韦芳芳在经过办公室的时候，故意对姚红怡说：“你到底想不想交钱？交，我就帮你垫上。”

办公室两个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都掉头看着她们。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招呼她们说：“来交吧，不要犹豫了，越早越好的。”

姚红怡红着脸说：“我再想想。”示意韦芳芳赶紧走开。

她们向二楼那个教室里走去，这里不在上课，里面没有人。她们走进去，走到最里面那排位置上，姚红怡坐下，紧张地对韦芳芳说：“雷村长报案后，丨警丨察马上就会把这里包围，还交钱啊？那不是白掷吗？不交了。”

韦芳芳说：“那今天晚上，你怎么办？”

姚红怡说：“有雷村长在，我就不怕。”她就是相信雷鹏飞，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端掉这个窝点，把她们解救出去。

韦芳芳的心情却复杂得多，她不想失去这个赚钱的好机会，也不肯得罪谢有财父子俩和这里的老板。可雷鹏飞也是她敬佩和喜欢的人，不能让他在这里遭罪。

姚红怡见她犹豫不决，就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发嗲地在她身上腻着说：“芳芳嫂，你怎么啦？”她叫她在家里的称呼，显得更加亲切些。

韦芳芳看着她说：“小怡，我心里很矛盾。”她也叫她家里的昵称。

姚红怡问：“你矛盾什么呀？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相信这里？”

韦芳芳沉吟着说：“如果我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能赚大钱。就是赚不到大钱，一个月也有三千元的工资。可是回村，一年才多少报酬？一千多元钱，你也只有五百元工资。就是以后村里好了一点，也不会有多少收入的。”

姚红怡说：“可是芳芳嫂，你想过没有，这里是不合法的。要是真的被端掉，这里什么也没了，又丢掉村里的工作，不合算啊。”

“可，我也不能得罪他们啊。”韦芳芳若有所思地说。

如果这里被端掉，要是让谢小东父子俩知道与雷鹏飞有关，他们就会记恨我。不被端掉，就要处理雷鹏飞，可怎么处理他呢？软禁他能软禁多长时间？总不能杀了他吧？他是个好人，这一点没有错。真的处理他，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两难的选择，实在是太难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高小敏找过来，站在门口说：“韦老师，小姚，你们的下线雷先生出来了。他在宿舍里，等你们过去。”

韦芳芳和姚红怡都吃了一惊，只好走出去。走在过道里的时候，姚红怡拼命给韦芳芳使眼色，小声对她说：“你要装作不认识他。”

韦芳芳没有出声，却也紧张得高胸起伏，心头发紧。

果真，走上三楼，林伟斌正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面的雷鹏飞，又看着走过来的韦芳芳和姚红怡。他客气地对韦芳芳说：“韦老师，他是小姚的下线，你认识吗？”边说边让开身子，让韦芳芳走进去。

正站在屋子里等着姚红怡的雷鹏飞，听林伟斌嘴里说出“韦老师”三个字，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韦芳芳亭亭玉立地出现在门口。

两人都惊讶地愣在那里，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姚红怡灵活，像演戏般对韦芳芳说：“韦老师，他是我叫来的下线，姓雷。”

这样一说，韦芳芳才配合着她，说：“哦，欢迎啊，雷先生。”

雷鹏飞立刻加入到这临时的演出中，热情地说：“韦老师你好，我是昨天来的，已经听了两节课。嘿嘿，我有些激动，想做这个生意。”

他刚才在保安室再三跟林伟斌说，他要出去想法钱，然后就交钱注册。林伟斌就拿着他的手机，放他到自己的宿舍里，问他要不要给人打电话。他就说要跟小姚商量一下才打。高小敏便来找姚红怡，没想到韦芳芳也在这里，他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暴露身份。

当着林伟斌的面，雷鹏飞只好继续演下去，他对姚红怡说：“小姚，你问我要借三千六百元钱，还借吗？”

姚红怡心领神会地说：“借啊，什么时间能有？我要紧交钱注册。”

雷鹏飞说：“这个，我不能保证，今天恐怕来不及了。借钱要有时间的，不能说借，马上就到帐的。”

他又对林伟斌说：“把手机给我，我来给两个亲戚，打电话试试。”

林伟斌把手机递给他，就转在他旁边，看着他打电话。雷鹏飞接过手机，犹豫着。他的眼睛一直在看韦芳芳，想给使眼色，让她幡然醒悟，准备离开这里，跟他回村，继续工作。但韦芳芳有些慌乱，她不敢多看他，怕惹事生非。

她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高老师，小林，我要走了。”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对姚红怡说：“小姚，你再跟雷先生商量商量，争取早点交钱注册。”说着就急匆匆往楼梯口走去。

雷鹏飞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她的良知还没有泯灭，还有救，所以他想把她争取过来，将功赎罪，把另一个窝点同时端掉。

于是，他当着林伟斌的面，装模作样地给孙小英打电话。他没有叫称呼，只是说：“你好，我是雷鹏飞啊。”

孙小英在电话里发愣的时候，他又自说自话地说起来：“我到了这里一听，就觉得不错，就想做这个生意。你借七千二百元钱给我，行吗？”

孙小英还没有反映过来，也没有回答，他又自说自话道：“没关系，你不借，或者没有钱，我再问别人借。只要一个月，我就把钱能还你。”

孙小英终于反映过来，在手机那头咯咯地笑，轻声应着：“嗯，我知道，明白了，你自己要注意。”她怕有手机录音，所以只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雷鹏飞挂了电话，想了想，把手机交给林伟斌，想让他赶紧走开。他要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冷警官发信息，然后打电话。否则，今天就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今晚再住在这里，姚红怡就会遭遇危情。三千六百元钱是肯定不能交的，一交就没了。就是报案，要回来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