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肖父扬了扬手，替饱受煎熬的肖亚平做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肖亚平便拖着行李走出了房门。

在院子当中，他给爸妈叩了头，轻声的说道：“你们保重身体，我……走了。”

肖母推开门，不舍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欠言卓的钱，急得还。”

“我对不起她，我一定会补偿她的。”肖亚平低头道。

“言卓……她和你已经订婚了，你这么一走了之……”肖母忍不住说道。

肖亚平心如刀绞，最终还是扭过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院子。

他把行李箱搬上车，想起言卓，心中酸涩，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阴霾的天气，还是发动了汽车，向着自己的选择而去。

真是个梦魇，命运的捉弄和拉扯，故意让肖亚平不能如愿，哪怕是平静的生活，他都不能拥有，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中，肖亚平的身心俱疲，一路上，他都保持着一个呆滞的表情。

这是自徐璐之后，他再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痛苦不堪，言卓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他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点点的撕裂，剧烈的同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本来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到了自己的饭馆门口。

门口，言卓的大姑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肖亚平下车。

“啪！”

言卓的大姑冷漠着脸，直接扇了肖亚平一个巴掌，骂道：“混球，你就是个畜生，我们家言卓对你这么好，你都狗改不了吃屎！滚吧！”

肖亚平一言不发，把店铺的钥匙放在桌子上。

言卓的大姑把钥匙捡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抄起椅子，把玻璃门砸了个粉碎。

“滚！”

言卓大姑指着肖亚平。

肖亚平昨晚已经做了安排，遣散了饭馆的员工，每个人发了一个月的遣散费，算是表示他的歉意。

“是我畜生，替我和言卓说一声对不起。”肖亚平的话刚落下。

言卓大姑咬着牙，就要再打一巴掌。

“大姑！”

言卓出现在肖亚平的视野里。

车内，肖亚平和言卓一左一右。

肖亚平张嘴，还没说话。

言卓便冷漠道：“要是道歉的话，就不用了，本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好。”肖亚平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今天下午，我就走。”

言卓明显的身躯一震，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强忍着哭腔说道：“肖亚平，我不想骂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太残忍了，你冷血的让人害怕，我把我的一切交给了你，在你营造的希望和未来的憧憬里生活着，可你，悄无声息，狠心的剥夺了这一切，全然不顾我被剥离的鲜血淋漓！”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落下，滴在手背上。

肖亚平沉默着，他知道所有的歉疚此刻都是苍白的辩解。

他在言卓面前，已经失去了被信任的权利。

“也许，你可以等等我，等我回……”肖亚平的话被言卓的抽泣打断。

“等你？等你回来以后，再一次丢下我吗？肖亚平，我怕了，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一个女人……只需要一句话，你就可以抛下我，跟她走，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言卓的眼泪已经止不住。

她遭到了背叛，这个背叛，来自肖亚平的决绝和冷漠。

而肖亚平，面对着言卓，却没有可以解释的余地，她说的没错，江瑶的一句话……唤起了他肺癌时的记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瑶包含愧疚的离开。

更不能看着付林，被检举揭发。

“你走吧。”

言卓擦干眼泪，红肿的眼眶代表着她的态度。

肖亚平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会留下来的，哪怕言卓如何心碎，都挽回不了一个残忍的男人。

“你的理智，让你变得不近人情，让你变成了一个刽子手，肖亚平，你一定会有报应的！”言卓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她走下了车，怦的一声。

关上了车门。

他们，就此分割了。

从陌生到熟识，再到订婚……

再到离开。

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两个人反目成仇，肖亚平被言卓深深的记恨。

恨到骨髓。

作为始作俑者的肖亚平，狼狈不堪而满眼无助。

他的人生再一次崩塌，他的信仰再一次被摧毁。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自己，折磨身边的人。

下午，他开车上了高速，前往东港。

在灯火璀璨的伽途楼下，他恍如隔世，明亮绚丽的大都市，让他感到了压抑，感到了那已经远去的种种过往，都慢慢的袭上心头。

十年，我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

肖亚平苦笑。

然后是痛苦，那揪心一般的痛。

直到江瑶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他挂掉了她的无数电话，但是她还是找到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肖亚平眼神中没有一点神采。

“我猜，你应该想回伽途看看，我就在这等你。”江瑶哽咽着。

“江瑶，求你。”肖亚平喉咙沙哑，“求你，别逼我去死！”

死亡这个词。

肖亚平无比的畏惧，在肺癌来临的时候，江瑶和命运在博弈，将他救了上来。

可现在，江瑶却以此逼迫肖亚平牺牲。

牺牲那等同于生命一般的珍贵情感。

他怕了。

他开始彻底畏惧这个女人。

江瑶的情绪也很低落，她几次张口，却被肖亚平那无神的样子吓的不敢说话。

直到她冻的脸色铁青，肖亚平才注意到，打开车门，让她进来。

“你要吃点东西吗？我知道……”江瑶刚开口。

肖亚平就摇头道：“不用，付林呢？他忙完了没？”

“还没，他在整理账目，你可以现在去找他，顺便吃点东西。”江瑶说道。

“不了，我累了。”肖亚平回道。

江瑶红着眼问道：“你这次出来，是不是牺牲了很多，付林和我说了，说你在老家已经订婚了，还有了自己店铺。”

听到这里，肖亚平立刻怒道：“能不能不要装的一副歉疚的样子？江瑶，多少次了，你都是这幅脸孔，我现在告诉你，我回来，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别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就是为了付林，不想他去坐牢而已！”

江瑶低着头，不再言语。

又过了十几分钟，肖亚平接到了付林的电话。

付林让肖亚平先去他那边休息，钥匙就在门口地摊下面，许愿还在酒吧驻唱，暂时走不开，今晚先一个人睡，等他把账目理清楚了，再回去找他。

肖亚平挂断电话，说道：“你听到了吧，我要回付林那边，你呢？”

“我有地方住。”江瑶很识趣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肖亚平冷漠的眼神中，她怯怯的说道：“我应该听你的，肖老师，对不起，我害了你了。”

肖亚平的满腔怒意在寒风和江瑶饱含热泪的眼眸中，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别说了，我来了以后就不会有事了。”肖亚平淡淡的说道。

江瑶抽泣着，几乎是报复性的说道：“肖老师，你今天牺牲的，我都会亲手还给你，我一定会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