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为了你好。”徐璐的理由万金油。
“为了我好,送我上下班就是为了我好?”肖亚平反问道。
“那可不,你看你现在身体老是骑自行车能受的了吗?”徐璐有她的理由。
肖亚平看着她:“我可以坐公交车,路边还有三蹦子,怎么都能去公司。”
徐璐才不把他说的当回事,她笑道:“那公交车,人那么多,你瘦的干巴巴的能挤上去吗?就算是挤上去,不得挤坏你?还说什么三蹦子,那也太危险了,亏你想的出来。”
肖亚平再没有了对策,他喃喃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能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肖亚平一直和徐璐就这么僵持着。
不过很显然,肖亚平低估了徐璐的执着。
早上熬汤,送上班,中午送饭,晚上接他,回到家,做第二天要带的饭。
没有一点要消退的迹象。
肖亚平开始慌了。
这样的徐璐,应该是他在十多年前才会喜欢的。
如今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囚禁的小鸟。
在公司和家庭之间,飞来飞去,稍有轨道偏移,就会被徐璐笑盈盈的拨正。
这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怕自己变得没有自我,他失去了自由。
肖亚平想到一个童话故事,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城堡当中,国王被心爱的王妃砍掉了手脚,每天由王妃喂他吃饭喝水,在外面人看来如此恩爱的夫妻,却隐藏着王妃自私和畸形的爱。
他怕徐璐为了将自己留在身边,而变成那个样子。
这天正上班的时候。
肖亚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贺熙打来的。
贺熙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联系他了。
“喂,亚平,贺童出事了,我在地下停车场,你快来。”
贺熙焦急的喊着。
肖亚平立马就站起来,穿好外套,匆匆跑了出去。
当贺熙和肖亚平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贺童的身上都是血渍,一只眼睛蒙着纱布,他整个人被绑在床上,用力的挣扎着!
“坏人!你们走开,你们给我走开!”
“你们都是来害我的!”
“滚开!滚啊!”
他的身子弓起,在绑缚带的控制下,他才得以不伤害自己。
“镇定剂,加大剂量。”医生冲着护士冷冷的说道。
贺熙神情哀伤,她眼看着针管刺进了贺童的身体,然后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变得没有了精神,缓缓的,平静的闭上了眼睛,昏沉过去。
她和肖亚平在走廊外等了一会。
医生叫他们进去。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这……也是我们医院的失职,贺童最近没有吃药,所以才导致幻听再次出现了,中午的时候,有自残的倾向,用牙刷刺入了自己的眼球……”医生惭愧的说道。
贺熙听到这话,差点就晕了过去。
肖亚平扶着她:“严重吗?会失明吗?”
“倒是不会,受伤的地方是眼窝,而且刚有动作,就被发现了,制止的比较快。”医生宽心道。
“可那么多血……”贺熙担忧道。
“哦,那个血,是我们保卫的血,贺童打破了他的鼻子。”医生解释道。
贺童的病症其实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好了。
甚至为了出院,开始隐瞒真相。
当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出现之后,他克制着,他忍着。
也不告诉医生。
等医生评估,问他的时候:“你脑子的声音还在吗?”
“没有了,现在我啊,特轻松。”贺童撒着慌。
就这么,持续了好多天。
贺童转入了观察病房,并且再一次减少了药物的摄入。
不仅如此,他开始不吃药物。
具体的原因,他们还搞不清楚。
贺童每次吃药的时候,都是把药含着舌头下面,然后假装吞咽。
按理来说,这种拙劣的伎俩,是很容易被识破的,因为在医院的用药程序上,患者吃了药以后,护理人员要做检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把药吞了。
可贺童转入观察病房之后,表现良好,护士小姑娘觉得他应该没什么事情,也就没这么检查。
结果……
真就出事了。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贺童吃饭的时候,那个声音突然就出现了,因为他长久没有用药的原因,所以这此来的特别猛烈。
在监控里,贺童整个人变得紧张兮兮,他放下筷子,捂着脑袋,四下张望,一个劲的摇头,然后点头。
就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和他对话一般。
而这么持续了两三分钟,当保卫看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贺童突然冷笑着抬起头来,那眼神中都是深深的恨意。
他拿起筷子,冲着自己的眼睛就扎了下去。
“只偏离了0。5公分,不然贺童的视力就会受到影响。”医生也有些后怕。
贺熙沉默不语。
肖亚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很抱歉,医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值的护士我们严肃批评,并且做了处分……”医生说话比较客气,想来是理亏的原因。
“按您说的,这本来就是可以避免的事情,我的弟弟,在病症已经有所好转的情况下,因为医院的粗心大意,和不负责任,现在不仅加重了病情,而且受了伤!你们要负责!”贺熙生气道。
“我们已经对护士……”医生有些怕了。
贺熙是什么身份,贺童入院的时候,老院长就关照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要命的是,责任归咎起来,还是医院的问题。
“护士?光处理护士就够了吗?这是你们监管的失责,等法院的通知吧!”贺熙生气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医生立马就慌了。
他呆着原地,本就秃顶的头上,渗出冷汗。
“肖先生,您……能不能帮着劝一下,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谁能想到他隐瞒病情,这……也不光是我们的责任。”医生看着肖亚平,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肖亚平沉声道:“精神病人本来就是缺乏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他是病人,他所做的事情,不合乎常理,这点你们是专业机构,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所以对待他们的方式方法上,自然是多加小心,这本就是你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结果现在出了事,怪贺童隐瞒病情……你觉得合适吗?”
医生顿了一下,哑口无言。
“还有一件事,我看你们医院,虽然把精神科和疗养科分开了,但是护理人员却没有分开,也就是是疗养科的在照顾精神科的,精神科的也在照顾疗养科的,光凭这一点就不规范,疗养科的护工,面对的都是一些老年人,充其量就是难缠和事儿多,你让他们去照顾精神病人,那是专业的做法吗!”肖亚平恼怒道。
说罢,他也不管医生什么态度,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并没有刻意去找贺熙,他知道,贺熙现在只能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贺童的病房。
贺童的镇静剂剂量很大,大约要晚上七八点才能醒过来。
肖亚平就陪着她坐着。
期间来了两波人,都表示了对贺童的关心和惋惜,不过贺熙依旧是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