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什么?”付林摇头,“别记了,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肖亚平问道。
“那什么,多多不是择校嘛,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都给你弄好了,当然钱不是我要的啊,是徐璐硬塞给我的,还有老爷子那边,我让树梅去带他做了检查,开了点药调养着,总之啊,家里的事,你都别操心,有我呢,我能办的都给你办的,你现在啊,就好好养病,呸呸,什么养病,就好好啊恢复伤口,等出院,我给你摆一桌。”付林真诚的说着。
肖亚平点了点头,满怀的感激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伸出手,和付林紧紧的握着。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今天病房里面格外热闹,连肖母都被接了过来。
“上车上车,我包了两辆,对对对,就那个,多多,你别上那个车,那个我和你爸坐,行了,快点,饭点了都。”付林忙活着。
在这洋溢着新生的一行人中。
唯独有一个人不在,而这个人,本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功臣。
肖亚平和付林单独坐在一个车上。
“亚平,是条汉子,你够硬的。”付林竖着大拇指。
“硬什么,手术而已,麻丨醉丨药一推进输液管里,根本没你发挥的地方,可劲睡就得了。”肖亚平摆摆手。
“这话说的,光是你能挺过手术前的这段日子,就够不容易的,我以前跟着的一个大老板,前两年得了胃癌,还没怎么地呢,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后来伊呀呀呀的,没来得及做手术,就死床上了,所以说啊,人这面对死亡啊,心态很重要,你这心态,嘿,绝了,这叫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付林由衷的说道。
“那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肖亚平纠正道。
“差不多,一个意思。”付林笑道。
肖亚平转过头看着付林,戳穿道:“我说你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干什么藏着掖着,你这让我……很不舒服,你知道吗?”
“藏什么,我没什么好藏的啊,咱哥两谁跟谁,就是看你好了,我激动,多说了两句。”付林掩饰道。
“付林,说吧。”肖亚平劝道。
付林深吸了口气,说道:“那我可说了,江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肖亚平看着他:“是徐璐让你当说客来的?”
付林见肖亚平面色矛盾,他出声道:“这事,还要徐璐提吗?在场的谁不知道,我知道,你刚出院,不想提这些事情,可这事,不是你不提,她就会消失的,人一个二十来岁的花黄大闺女在那摆着你,为了你,又哭又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个外人我都有恻隐之心,更别说你了,你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
“付林,说句实话,我不知道该面对江瑶,我只能祈祷,只能庆幸,这段时间,江瑶没有来找我,今天出院的时候,我都在害怕,要是她出现了,我该做什么反应?我该用什么的姿态去面对她,在这方面我是个懦夫。”肖亚平叹了口气。
“哥们就是怕你这么犹犹豫豫,纠缠不清,这特么的对徐璐不公平,对江瑶更不公平了,我和你说个事儿,人江瑶,一直都有男朋友,是个高富帅,看样子还是个海归,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比你有涵养,当然我不是贬低你啊,人男的就那个条件,天上地下都难找的一个男的,你现在要是和江瑶不做个了断,真耽误她,你难道还能娶她不成?”付林严肃道。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知道,我和江瑶本来就没发生过什么,没有一点越轨的行为,就好像……我打个比喻,就好像太阳和大树,一个生病的大树,江瑶可以说照亮我那段日子昏暗的人生,但是……也仅限于此了,你说要再进一步,我没想过,我觉得江瑶也没想过。”肖亚平老实说道。
“别绕来绕去的,我就问你一句,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吧。”付林问道。
“你给我一个建议。”肖亚平看着他,“这事要是落你身上呢?”
付林羡慕道:“我啊,没你这个福气,所以这辈子我估计也摊不上这种好事,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参考,和江瑶断了吧,要不然你们旧情难舍,藕断丝连,早晚啊,会出事。”
“断了?这样是不是太……没人情了,好像我在利用她,我最怕的就是给江瑶这么一个印象。”肖亚平犹豫道。
不近人情。
这四个字。
在肖亚平淡漠的人生观里,出现过很多次。
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放在江瑶身上,他却不能再心安理得了。
正如他说的,他从来没想过和江瑶接下里能有什么发展,而江瑶,也应该没怎么想过。
他之所以接受江瑶的爱慕,是因为他要死了。
“我想为自己活着。”怀着这个念头,他才坦然的接受了江瑶。
所以他就想。
江瑶给与自己温暖,不也是因为他要死了吗?
至于以后。
她肯定没想过。
付林沉默了一会,说道:“两个人总得有一个要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作为男人,这个时候,亚平,你应该站出来,和她说清楚,这一刀,是怎么两断,我相信江瑶不会不识相的。”
“你说的对,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恶人就让我来当吧,反正……本来也是我的错。”肖亚平点头道。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直到许愿肠胃炎犯了,才草草收场。
一连几天,肖亚平都没有江瑶的消息。
“妈,爸那边情况怎么样?”肖亚平扒拉了口饭,问道。
肖母随口应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你爸74了,以前村里的给算过,他有两个劫,一个是74,一个就是84,能熬过今年,还能活十年。”
“哦。”肖亚平应了一声,“要不接过来吧,我也没什么事了,在这边……”
肖母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徐璐,摇摇头:“老了老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生死有命。”
“那过些日子,我回去看看。”肖亚平说道。
“别了,你生病这么久,人家公司都没开除你,回头再请假,影响多不好。”肖母拒绝道。
“再说了,那边有你姐呢,她帮衬着点,应该没啥事。”肖母补充道。
“我姐夫怎么样,钱要回来了吗?”肖亚平问道。
“不知道。”肖母不想提那个女婿。
肖亚平放下碗,肖母顺手就收了起来,念叨道:“你没事啊,我们就放心了,明我就回去。”
“妈,多住几天不行吗?”徐璐问道。
“不了,家里小猫小狗也离不了人,而且树梅那边,也不宽敞,就那么一个小平房,挤得不自在。”肖母没有多言。
等第二天亚平送母亲上了火车以后,刚回到家。
徐璐突然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哭着喊:“亚平!”
肖亚平一下子站了起来,徐璐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里面零零碎碎有几百块钱。
正是肖母悄悄留给他的。
一瞬间,肖亚平就冲了出去。
他赶到火车站,汽笛声已经响起,肖母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他茫然无措的坐在台阶上。
在这一瞬间,他的新生,他重生而带来的巨大的幸福感,在此刻,化作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