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业务水平，半年就能做够一百万了。”徐璐心头的闷气一扫而空。

“要是能做满半年，就是这样。”肖亚平并不怎么高兴。

做满半年……的前提，就是要活够半年。

这半年，后面挺难熬的。

“那你愁着一张脸做什么，多多的芭蕾舞可就全靠你了！”徐璐开心到。

这是自肖亚平患癌以后，她第一次这么高兴。

徐璐靠在肖亚平的怀里，赞许道：“亚平，你真棒，你这块金子，终于要发光了。”

“可能吧，我争取这个光亮的久一点。”肖亚平话里有话的说道。

沉浸在未来欣喜中的徐璐，并没有觉得肖亚平此时有什么不妥。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像它招手。

肖亚平的生活因为新公司的乔迁而变得更为忙碌和紧张。

来到新公司已经一个礼拜了。

除了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蒋涛之外，公司的其他人，他一概不了解。

而蒋涛为了彰显自己的新公司的地位。

一天一个会议。

誓要将伽途广告设计作为自己的主战场，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就是创业的时候，肖亚平都没见过。

“其实，我和徐璐在一起，有一定的冲动，那会的人们不和现在一样，考虑的方方面面都很齐全，我们在一起，就是两个字——合适。”趁着午休的时间，肖亚平和江瑶在楼下便利店聊着自己的过去。

“那也是浪漫，这就是奋不顾身。”江瑶一脸羡慕的说道。

“其实嫁给我，徐璐牺牲挺大的，她的所有梦想，我都没能给她实现，我们就这么过了半辈子，然后再等着时代裹挟着我们走入下个半辈子。”肖亚平感慨道。

“肖老师，你就没有牺牲吗？”江瑶问道。

肖亚平本来想说没有，自己穷光蛋一个，没建树，没成就，没权利，也没钱，能有什么牺牲。

可冷不丁的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唱片。

“算是有吧。”肖亚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还爱她吗？”江瑶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肖亚平坐正了身体，他坚定道：“我很爱她，她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比我的身体更为重要，是我所无法割舍的。”

“所以你愿意为了她去牺牲，哪怕是她恨你，你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在你离开以后不那么痛苦！”江瑶眼神哀伤，她看着自己的手，不愿抬起头。

肖亚平那坚定的目光让她眼眶泛红。

“因为有爱，才会有牺牲，虽然我这么说，你会很难过，但是我不能骗你，我做不到。”肖亚平直言道。

“我难受有什么用，我早就想通了，取代不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也可以赖着不走，这就是我的牺牲。”江瑶固执道。

肖亚平没有说话，他看着江瑶，笑了笑。

江瑶搅动着碗里的玉米粒，看着那小小的旋涡，陷入沉思。

“怎么？我的话刺痛你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和你道歉，是非常诚挚，也很真实的那种。”肖亚平见状说道。

“不不不，肖老师，你继续说，我想听。”江瑶抬起头。

“听什么？”

“你的一切，你的情感，你和嫂子的过去。”

江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那么的真诚和坦然。

正如她所说的，她确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尤其是肖亚平，无论他怎么想，在她的心里，这个肖老师，都是她此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关于他的过去，他的回忆，江瑶都想了解。

“我和徐璐的故事，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会后，互相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那是从少年到青年，从不谙世事到走向社会的阶段，这个阶段，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的。”肖亚平展露了笑颜。

“要是我早生几年就好了。”江瑶笑的不是很自然。

“也许吧。”肖亚平回道。

“上次她见过我，她有怀疑我吗？”江瑶问道。

“你怕她怀疑吗？”肖亚平问道。

“不不不，我不怕，我是怕你，你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我怕你左右为难。”江瑶关切道。

肖亚平笑了笑，欺骗道：“没有，她没有任何怀疑，还表示……”

“骗人。”江瑶直接说道，“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她的眼神，对我可是充满了敌意。”

“好了，不说这个，就像你说的，你做好自己就可以了。”肖亚平打断道。

江瑶喝了一口碗里的东西，抬起头，猛地问了一句：“如果……我说如果，你好了，没病了，会不会和徐璐离婚？”

肖亚平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江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目前为止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甘情愿，她没有理由要求肖亚平为她做什么。

从一开始，肖亚平能够接受她的喜欢，这就是江瑶所能够拥有的。

可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变了。

她不仅仅想要对肖亚平好，而是想得到他。

是贪婪吗？

不，是爱的更深了。

“从一开始，我们都没有说过以后。”肖亚平直接说道，“江瑶……别让我对你充满歉疚，好吗？”

“好，那我重新问一句，如果没有徐璐，你会娶我吗？”江瑶神情的问。

“这是不可能的。”肖亚平脱口而出，觉得不太合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的生命不可能没有徐璐，除非下辈子。”

“下辈子……”江瑶苦笑，“等你下辈子，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已经五十多岁了。”

“你说的没错。”肖亚平点头道。

江瑶看着他，惋惜道：“我错过了你的这一生，还要错过你的下一辈子，而我能够拥有的只有你半年的生命。”

“半年以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当我离开以后，答应我，不要带着任何负担的活下去，这一生，你要为了自己活着。”肖亚平语气平淡，可情感是如此的真挚。

江瑶听到这话，眼睛发酸，她摇头道：“我不，我要你也……”

“我甚至可以陪你去死。”江瑶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想到了没有肖亚平的日子。

想到了那即将到来的审判。

命运的不公，生活的现实，让江瑶备受打击。

她曾经想以离职，甚至离开这座城市来让肖亚平忘记自己。

可等这位肖老师，时日无多的时候，她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她提到牺牲。

她想让肖亚平知道她的牺牲，知道她的决心。

她提到以后。

她想让肖亚平给她一点希望。

可这些。

她缓过神来，都知道……

这是奢求，是自私，是道德绑架。

肖老师没有欠过她任何，也没有必要对她负责。

他一直在逃避，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理智的，一个理性的，一个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承诺的人。

江瑶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肖亚平。

可一想到，这样的肖亚平，要从她的世界离开，她就泣不成声，眼泪从眼角划过，她忍不住。

伽途广告设计一共有一百七十多名员工，大大小小项目组数十个，蒋涛和肖亚平所组成的班子，是全公司人数最多，平均学历最低，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