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亲眼看到了,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甚至怀疑是障眼法。
她出来的很慢,因为这罐子确实不大,她必须小心翼翼的才行,不然极有可能把自己卡死。
这并不是笑话,而是真的很凶险。
出来后,商玖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动,这缓的过程,大概也是让她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知道现在这东宫里一定还有廷尉府的人在暗中看着,所以她不敢贸然离开这间屋子。
一直仔仔细细的看着外边,一直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她的同伴用生命为她换来的。
薛令成和姜渭,还有至少一百多名幕营的高手,应该都不会活下来了。
站在窗口看着外边,月色下的大地显得一片清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算计了时间已经快要天亮,这个时候人会稍微松懈一些。
于是她从后窗跳了出去,居然能像是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爬了出去,悄无声息。
天亮。
张汤早早的吃过了饭,出门后活动了几下身体,然后迈步走进了那间刑房。
“两位,早上好。”
张汤坐下来,吩咐手下人:“帮我打一些新的泉水来,今天有是天气不错的一天。”
他看向已经不成人形的两个人:“给两位大人敷药治伤。”
那两个人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就好像坠入了地狱。
张汤安安静静的坐在看着廷尉府的医官给那两个人治疗,如果他不穿这身副都廷尉的锦衣,此时安静坐在这喝茶的样子,应该是个有些柔气的书生。
可张汤没有读过什么书,他骨子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书生气。
进了廷尉府之后他读过一阵子书,忽然有一天就不喜欢读书了,很少再看。
如果他能打的话,以他性格,绝对是个没人敢招惹的绿林悍匪。
曾经有人劝过张汤,你已经做到了副都廷尉的高官,就应该去多读书,可张汤只是笑而不答。
有人说他执拗且愚蠢,有人却说他这是大智若愚。
于是有人跑去问高院长,对张汤做到了副都廷尉却不多读书是什么看法,高院长当时笑了笑,说张汤是奇才,年纪轻轻就有大智慧,不容易。
没有多少人明白,做臣子的,总得有些不足的地方才行。
有些在官场混迹了大半生的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没读过什么书的张汤却天生就懂。
如果他足够完美,那么别人就不好抓住他的错处,可一旦抓住了,必然会是大错。
他一直都没有破绽,那么就会有人很多人,拼尽全力的找他的破绽。
可若是时不时的被人抓住一些微乎其微的小错,这反而对做官有好处。
也会被针对他的人轻视,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足为患。
此时这安安静静的副都廷尉大人,天才知道他肚子里又再算计着什么狠毒的办法。
“下去吧。”
见医官已经把那两人的伤都用过了药,张汤吩咐了一声后,起身走到那两人面前。
“药是好药,寻常百姓们想买都不好买到的东西,要计入廷尉府的开销之内。”
张汤看向薛令成:“你年轻,体力好,武功也稍微高一些,所以就要多担当。”
薛令成看着他,那一只能睁开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恐惧。
“所以今天只对你用刑。”
张汤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居然还有几分真诚的歉意。
“昨日你手下的一个幕卒受不了已经招供,你们负责突围,为几个女人争取逃命机会的事,我知道了。”
张汤坐下来,指了指薛令成:“用刑吧。”
薛令成忽然就嘶吼起来:“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用刑!”
张汤很平静的解释道:“因为你没招,我怎么能用别人招供出来的东西,来给你减刑?那是对已经招供的人,不公平的待遇。”
“昨日里招供的那个幕卒,今日已经医治过,换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要享受过美食。”
张汤道:“要不然这样吧。”
他回头吩咐道:“把他带上来,就在这两位大人面前吃。”
不多时,那个招供了的幕卒胆战心惊的进来,一看到薛令成和姜渭,下意识的转身要走。
“为什么走呢?”
张汤道:“你现在应该做一个表率,如果你不希望你的两位上官继续受苦,就应该告诉他们,你招供之后是怎么样享受的,因为由我来说,他们可能不信,毕竟眼见为实。”
外边的廷尉进来,在屋子里摆下了丰盛的饭菜,看起来就格外诱人。
薛令成和姜渭自从被抓进来到现在,两个人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疼痛是缓解不了饥饿的。
那个幕卒胆战心惊的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看向薛令成和姜渭。
薛令成道:“你只管吃你的,毕竟出卖了同伴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当是断头饭了。”
听到这句话,那幕卒明显吓得手抖了一下。
“你为什么怕他?”
张汤对那幕卒说道:“你已经是我宁军的功臣了,受我廷尉府的保护,而他是囚犯,他威胁你,廷尉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你为什么怕他?”
这话
说的那幕卒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坐在那,不敢再吃,也不敢说话。
张汤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在怕他报复你吗?”
那幕卒又看了张汤一眼,还是不敢说话。
张汤道:“请你相信一件事,既然你选择了投降,而我也选择了接纳,那么你就不该怕他,他应该怕你才对,因为你现在已经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了。”
幕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汤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怕他什么?”
幕卒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我只是不敢看中元官大人的眼睛。”
“唔。”
张汤道:“你们听到了吧,对我们有功的人,害怕那个敌人的眼睛,挖了吧。”
于是就有廷尉跨步向前。
张汤对那幕卒说道:“你看,我说过了的,你有决定他生死的权利,他应该怕你才对。”
薛令成吓得脸色发白,开始挣扎起来,可被捆绑的那般结实,又怎么可能挣扎的出来。
张汤淡淡的说道:“挖那个睁不开的眼睛,留下那只可以看到的。”
“不要!”
薛令成嘶吼起来。
那幕卒也显得跪倒在地,朝着张汤磕头:“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不要挖了中元官大人的眼睛。”
张汤道:“你是立了功的人,所以你会被善待,而他不愿意招供,且威胁你,你不是说害怕他的眼神吗,那就挖了。”
幕卒转头给薛令成磕头:“大人,大人你就招了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