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把杨竞吓的心都抽了一下。
莫离离还在李叱的船上,他听到这句话心里也震动了一下。
这一刻的他,才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之前根据情报做出的判断错了,错的离谱。
李叱看向夏侯琢道:“把伤了九妹的人全都屠了。”
夏侯琢应了一声,从李叱的小船上一跃而起,跳到了领一艘船上后,带着其他人往北边回去堵截那些幕营的人。
小船上,只剩下了李叱和莫离离两个人。
莫离离苦笑一声:“杨竞可以放走,但我不能,对吧,宁王。”
李叱看着他回答:“你当然不能活。”
莫离离道:“临死之前,我想猜猜宁王的用意,宁王可否能容我说完,因为我想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到底有多错。”
李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
莫离离道:“我必须死,其一是因为这件事是我策划,导致余将军受伤,所以我这条命宁王要定了。”
“其二......因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哪怕这件事是我筹谋,但在将来的史书上也没
必要留下我的名字。”
“我只是个小人我啊......我死了没有任何影响,但杨竞不死,你亲自放走了他,你就是诚实守诺的宁王啊。”
莫离离道:“为了你的兄弟,你可以放走你的心腹大患,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天下皆知宁王的义举。”
他缓了一口气:“而杨竞去了蜀州,也给了宁王一个征讨蜀州的名义,原本你需要顾及名声,顾及蜀州百姓,所以你当以招降为主,哪怕明知道节度使大人不会向你投降,你也必须先如此安排,因为这件事,现在不用了......”
莫离离朝着李叱抱了抱拳:“佩服。”
李叱还是没回应他说的话,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莫离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果然是错了啊......能得江山的,又怎么可能不是枭雄?”
此时李叱才缓缓说了一句:“自尽吧。”
莫离离接过来李叱递给他的刀,朝着李叱点头道:“谢宁王成全体面。”
然后把刀子对准心口位置,身子重重往前一扑,用这样的方式把刀子撞进了自己的心脏之中。
李叱看了一眼已经快到南岸的那艘小船,杨竞也在回头看着他。
杨竞此时什么心境,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下一息,李叱划动小船返回北岸。
此时余九龄已经上了岸,而那些幕营的人正在往南折返,迎面碰上了夏侯琢带着的人。
厮杀突然到来,夏侯琢拎着长刀就跳上了敌人的一艘船上。
余九龄被两名廷尉搀扶着,在他身边是高希宁。
“大哥......”
余九龄满脸都是歉意的说道:“是我给大伙添麻烦了。”
高希宁看了他一眼:“闭嘴,看着你哥哥们给你出气,你的事回去再说。”
“嗯......”
余九龄应了一声,看着他的大哥们给他出气。
夏侯琢的怒火可一点都不比李叱少,余九龄对于他来说也一样的感情。
当年答应余九龄带他从军的人,是夏侯琢啊。
李叱一个人划着小船回来,但他不是要回来,而是一艘小船,堵住了所有缺口。
没有一艘敌人的船能逃过李叱的封堵,李叱说过,伤了九妹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当李叱他们拎着所有敌人的人头回到岸上的时候,每个人都把人头放在余九龄面前。
夏侯琢在余九龄的肩膀上拍了拍:“杀了些人,剩下的,回头攻破蜀州再补给你。”
余九龄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李叱瞥了他一眼:“少来这套,犯了错的事没过去呢,哭是解决不了的。”
余九龄噗嗤一声又笑了。
李叱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余九龄的伤势,包扎的很好,夹板固定的也还不错。
“走吧。”
李叱一转身背对着余九龄。
余九龄咧开嘴笑,然后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叱把余九龄背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话说,你哭为什么也这么难听。”
沈医堂的人给余九龄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伤势处理的还不错,众人这才全都松了口气。
可是在诊治后,医官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退出来后看了李叱一眼。
李叱自然明白这一眼的含义,随即跟医官出门,到门外问怎么回事。
医官压低声音说道:“余将军恢复之后,如常人一般活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以后不能再暴起发力,不可纵掠腾挪。”
李叱道:“你的意思是,他不能再如以前那样跑起来了?”
医官道:“也不大好十成确定,大概......有七八成,是的。”
李叱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医官连忙俯身一拜,然后转身走了。
李叱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回到房间里。
余九龄躺在床上,正在和夏侯琢他们开玩笑,见李叱回来,笑问道:“医官怎么说的?”
李叱道:“他说断骨的用药有两种,大概就是保守治疗和深入治疗两个意思。”
余九龄好奇起来:“有何区别?”
李叱道:“深入治疗的用药力道更大一些,可以保证你的腿在恢复之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哪怕就是如以往那样奔跑,那样上蹿下跳,也都没有什么问题,但......”
余九龄立刻问道:“但什么啊?”
李叱道:“我说的是蛋。”
余九龄愣了一会儿,忽然间反应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蛋会怎样?”
李叱道:“药劲儿太大会伤到它,以后可能再要孩子有些麻烦,就是药劲儿大会烧到它的意思,反正医官是这么说的。”
余九龄问:“那保守治疗呢。”
李叱道:“保守治疗的话,也会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不过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奔跑了,总之就是会比正常人强,但不如你原来强,不过对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影响。”
余九龄道:“这......”
夏侯琢看向李叱,他才不相信李叱说的这一套,所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琢磨了片刻,再想想刚才李叱跟着医官出去,于是夏侯琢就懂了。
他配合了一句:“要我说,保守治疗的话虽然恢复期长,会显得慢,但不影响......那个是吧。”
余九龄道:“要不然,就先保守治疗?”
李叱点了点头道:“我和医官商量了一下,医官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余九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他低下头的时候,眼神里有一抹悲伤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