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道:“你记错了,湖有,鱼没有。”
归元术揉了揉鼻子:“不该啊,什么时候鱼没有了呢?”
余九龄:“前天,刚吃完。”
这宜宾苑里的湖说是湖,可一个后院里的湖再大还能有多大,说是个大水池子也一样。
他们已经住了二十多天,别说鱼吃完了,树上的鸟儿都被余九龄抓完了。
虽然朝廷的人没有管制约束,可是什么时候开饭,他们也有规定,而且吃的实在是没什么油水。
归元术想了想后,用肩膀撞了撞余九龄肩膀:“今夜主公丨安丨排我出去办事,你想不想跟着?”
余九龄道:“跟着有什么好处?”
归元术道:“我熟悉大兴城,深更半夜在什么地方能搞到好吃的,我很清楚,但是地方我来找,买东西的银子你得出。”
余九龄想着这几天吃的清汤寡面着实不舒服,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当夜,余九龄随归元术出去办事,归元术他们果然是轻车熟路,从某个隐秘的地方出去,没走多远就进了大理寺的院子。
大理寺这边已经荒废了,在归元术他们走了之后就荒废了。
归元术给郑顺顺使了个眼色,郑顺顺就爬上树,学着猫头鹰的声音叫了几声。
没多久,就有黑影从外边闪进来,归元术随即过去和进来的人见面。
交流的时间很短,那黑衣人很快就走了,归元术回到余九龄身边:“走,现在带你找好吃的去。”
他们离开大理寺后,七转八转的把余九龄转的有些迷糊,等到了地方余九龄都有些懵,归元术居然把他带到了一个赌场,一家开在地牢里的赌场。
而这地牢,居然是大兴城官府的牢房。
归元术压低声音说道:“后边就是厨房,里边有的是吃的,好东西应有尽有,咱们现在去拿。”
余九龄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家赌场,你怎么知道过去那么久了这里还开着?”
归元术道:“大人物们都死绝了,这种开赌场的小人物也活的好着呢,不管谁来做官,银子孝敬足够,赌场就能一直开着。”
余九龄皱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偷?”
归元术道:“不,是我去偷,这么龌龊的事怎么能让你做呢?你可是正儿八经从我这花银子买的,你是干净的。”
余九龄:“这样吗?”
归元术道:“别有心理负担,你是花了银子的,我偷我的,你买你的,两码事,而且你放心,你花的银子买来的东西,一定物超所值,超多少,就看我拿多少了。”
余九龄:“听起来有点合理。”
归元术:“我一生追求合理,不信你问郑顺顺。”
回去的时候,归元术给余九龄解释了一下为何这赌场能开在大兴府的地牢里。
简单来说就是喽啰一直在,主子一茬一茬的换,换到最后,谁是喽啰谁是主子也就不一定了。
还有个原因就是灯下黑,都盯着大事呢,盯着叛军呢,谁会盯着根本就已经没有什么职权的大兴府。
大兴府的地牢用于关押的都是重犯,大概就是那种等着日子问斩的人。
然而诸事荒废,大兴府里的人都是混日子,哪有什么重犯等着问斩。
尤其是皇帝杀光了城里的世家大户之后,这里就更荒废了,况且在杀那些人之前,这里就已是赌场。
谁会想到这里会经营着地-下产业,而且规模还不小。
余九龄倒是不怎么在意这地牢这赌场,他就在意好吃的东西多不多。
见归元术轻车熟路的带着他进去,轻车熟路的带着他拿了东西,然后又轻车熟路的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余九龄就有些好奇了:“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偷?”
归元术道:“我以前是穿官服的。”
余九龄懂了,那就不是偷了,而是正大光明的进来拿,拿了就走。
归元术道:“这个赌场还算讲规矩,所以我那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我查案也需要有眼线,你知道的,赌场这种地方,消息流通的很快。”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家赌场的东主叫麦秸,给这赌场立了规矩,他的原话是......”
归元术回忆了一下后说道:“赌场这种东西,就是我们这群下三滥玩的地方,穿的再光鲜亮丽也是下三滥。”
“所以下三滥在我这愿意玩随时欢迎,但有一样,别他妈的去拉人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下水,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谁要是在我这里坏规矩,我就把谁卸了胳膊腿儿,把人装进罐子里摆在这给你们看。”
“都是烂人,谁也别嫌弃谁,我也不是好东西,而且肯定比你们做事都要狠,所以最好还是听我的。”
余九龄听完这些话后,倒是对这个麦秸有些刮目相看。
原本他不喜欢这些搞赌场生意的人,多少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一个赌字。
归元术道:“别这么容易对一个人有什么好印象,他说几句漂亮话,也遮掩不住他混暗道的事实,你觉得他说这句话像个人,那是你没见过他把人大卸八块的时候。”
余九龄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临死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就会被人称赞,还会被人传颂。
一个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可能就因为犯了个错,便被人的口舌喷骂到一辈子抬不起来头。
“你带我来这偷东西,未必真的只是来偷东西吧?”
余九龄问。
归元术笑了笑:“也是想来看看这赌场还在不在,还是不是麦秸的,如果是,这个人以后我还能用的上。”
他们回到礼部宜宾苑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从后院进来,就看到李叱正在院子里练功。
余九龄已经习惯,因为这是李叱每天风雨不辍的功课,归元术也知道,可还是会有些感慨。
看起来最不正经的一个人,却有着那么严苛的自律。
归元术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都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每天夜里的子
时,归元术都要到已经荒废的大理寺去等着,潜伏在大兴城里的军机司密谍,会在这个时候把消息告诉他。
见余九龄还带回来不少好吃的,李叱不得不对余九龄刮目相看。
余九龄道:“当家的你看,这买东西的钱,能不能报了?”
李叱道:“深更半夜你能买到东西?”
余九龄:“反正我确实是花钱买来的。”
李叱道:“买的谁的?”
余九龄抬起手指向归元术:“这个人,他去偷的,然后把偷来的卖给我,可是黑了我不少银子。”
归元术道:“都是为了大家,都是为了大家。”
李叱想了想后说道:“按照我定下来的律法,为官者犯错是要罪加一等的,你们一个偷窃销赃,一个明知道是赃物还要买......”
归元术叹道:“还是当家的心更黑......”
李叱白了他一眼后说道:“我这次就从轻发落你们,盗窃物品的,还有买卖赃物的,按照案值的两倍处罚,你们把银子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