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咱们就按照楚皇想法去说,他担心老唐自立,且老唐真的自立,那楚皇必不敢杀我。”
高希宁道:“杀了你,老唐就会把大兴城夷为平地,就算自立,也要为你报仇,杨家不会有一人能活。”
李叱点头:“对,第二,楚皇囚禁我且老唐答应了楚皇,那楚皇更不能杀我了,只要我一死,就和第一点的后果一模一样。”
李叱道:“所以哪怕是遇到了危险,在关键时候,我就直接表明身份,你我都不会有事,也就是在这大兴城里被人关在个院子里,还要供养我们生活。”
“但若不是我来,换了任何一人,楚皇急了之后都可能会下令杀人。”
李叱道:“咱们来之前,爷爷让你陪我出去走走,我就知道是老唐他们要商量这件事,所以就不能给他们机会。”
正说着,大兴城的城墙上有人喊道:“宁王派来的使臣且向后退一些,陛下已经派人来接你们,但要先在城外接受检查。”
李叱应了一声,带着队伍向后退了十几丈远。
城门打开,一批骑兵从城门里出来,显然为了彰显威严,这群禁军轻骑还换了衣服,看着衣甲鲜明。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上穿的是国公蟒袍,身后还跟着一群文武官员。
一个小太监走到李叱身前,态度有些倨傲的说道:“这位是国公爷,当朝宰相于大人,奉陛下旨意,接你们进城。”
李叱猜到了这人身份,于是抱拳道:“见过于大人。”
于文礼倒是客气,比那小太监要有礼数的多,回礼后问道:“请问贵使如何称呼?”
李叱回答:“我复姓夏侯,单名一个琢字。”
于文礼的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很快就醒悟过来,这次态度不一样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再次行礼:“见过世子。”
无论如何,夏侯琢都是羽亲王杨迹形的孩子,纵然没有入族谱,可以此为切入点,就能拉进关系。
于文礼这样心思缜密之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看重这个身份。
况且说起来,接待的是世子殿下,比说接待的是宁王使臣难道不好听多了吗?
虽然说这有些自欺欺人,可是有用。
众人有不明白其中缘故的,见于大人称呼宁王使臣为世子,还一脸茫然。
于文礼陪同李叱进城,原本打算给个下马威,要宁王的人把兵器甲胄全都卸了,但提到夏侯琢名字,于文礼就改变了主意。
廷尉军进城,大街上的百姓们全都好奇的看着,怎么看,这支黑骑在气势上,都远远盖过了那些光鲜漂亮的禁军骑兵。
哪怕这支黑骑看起来风尘仆仆,甚至还有些疲惫,但就是给人一种他们要比禁军强得多的感觉。
想想看,一群平日里只负责仪仗之事的人,和一群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相比,又怎么可能一样。
给人的感觉就是,看着那群黑骑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于文礼按照楚皇的意思,先把李叱他们安顿到礼部专门安置外臣使节的地方,名为宜宾苑。
这地方就在距离世元宫不远的地方,要进宫也方便。
因为夏侯琢这世子身份,于文礼甚至破例,允许黑骑进入宜宾苑驻扎。
等于文礼告辞之后,高希宁就笑了笑:“这是个唱红脸的,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唱白脸的来。”
李叱嗯了一声:“都无妨,咱们去逛逛这宜宾苑?我听说宜宾苑景色极美,后边有小湖,还有专门的歌姬舞姬表演。”
高希宁:“那走啊。”
她拉了李叱一把:“我此时女扮男装,如果不装的像一些可怎么行。”
她问李叱:“看表演的时候,有什么讲究没?”
李叱:“我哪里知道......”
余九龄:“问我啊,我熟。”
宜宾苑占地很大,距离世元宫也只是隔着一条河而已,在宜宾苑的西门出去,过一道拱桥就是世元宫。
在大楚强盛的时候,对于从外域来的使臣,待遇之高百姓们想都想不出来。
尤其是楚延赢皇帝时期,更是到了一个匪夷所思丧心病狂的地步。
延赢帝要求礼部官员,接待外域宾客,一定要做到有求必应。
为了彰显大楚的富庶,天朝的大度,以及皇帝自己的宽容,延赢帝下旨,各国的外臣,不管是商队还是使团,只要进入大楚境内,一路上吃穿住行都不用给钱。
结果搞的怨声载道,那些外域来的人一个个飞扬跋扈,好像他们才是主人,楚人反而成了仆从。
这种消息传扬出去之后,来大楚的人更多了,非但蹭吃蹭喝还欺男霸女。
最可气的是面对那些人累累罪行,这位延赢皇帝居然不护着自己的国民,反而说自己人不大气,让人家外人笑话了。
这宜宾苑就是出延赢皇帝在位的时候所亲自督建,据说当时花费银钱千万。
为了让外边来的客人们住的舒心玩的开心,这宜宾苑里只要是人能想到的,都一应俱全。
有专门的歌姬和舞姬,每日都要在那湖边的舞台上表演,取悦一群外国大人。
而延赢皇帝却以此为乐,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只要那些外臣来了之后,朝着他喊一声大皇帝或是天可汗,他就开心,就厚赏。
以至于当时在大兴城里常住的域外之人就有数万,整个大兴城都乌烟瘴气。
好在是这位延赢皇帝在位只七年就病死了,还有人说不是病死的,是死于难以启齿之事。
之后继承皇位是延赢皇帝的弟弟,年号载庆。
延赢帝没有子嗣,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对外宣称是他病重之际,把弟弟喊到身边,亲自交代了国事。
可实际上,延赢帝是暴毙,哪里来得及交代些什么。
载庆帝即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驱逐了九成滞留在大兴城的外域使臣或是商人。
这些家伙早就该离开,准许住下的日期也早就已经过了,是因为延赢帝在位,也就没有人敢过问。
载庆帝讨厌极了这些人,下令驱赶,并且一路上不准停留,直接遣送回国。
结果这一下,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大概一年半之后,首先出现的就是西域之乱。
也就是那时候,一个年轻人的名字逐渐被大家所熟知,又逐渐的成为每个人心中都无可替代的战神。
这个年轻人,就是徐驱虏。
此时李叱他们身在这宜宾苑里,面前就是那个看起来已经斑驳不堪的舞台,依稀还能看出来一些当年的辉煌模样。
这舞台在湖心,有一条栈桥连接,从规模到细节,都足以令人惊叹。
余九龄看着那舞台,眨了眨眼睛:“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高希宁认真的说道:“现在不是时候,时间不对。”
余九龄:“还真的有表演?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