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机道:“说是清闲,但也至关重要,如今渡河是必然之事,但缺乏舟船,粮草又没有运抵大营,所以......”
诸葛井瞻听到这番话,心里这才踏实了些,这些事可算不得什么清闲事。
去养马才是清闲事。
诸葛井瞻道:“舟船粮草之事,臣下会尽快去督办。”
杨玄机抱拳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诸葛井瞻道:“那臣下就先行告退,进军豫州之事刻不容缓,所以臣下必会竭尽所能,尽快把事情办好。”
杨玄机摆了摆手:“先生去忙吧,有事我自会派人去请先生过来。”
诸葛井瞻见杨玄机态度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踏实不少,转身离开。
等诸葛井瞻走了之后,杨玄机对身边亲兵说道:“请荀有疚荀先生过来说话。”
不多时,荀有疚急匆匆的赶来,见了杨玄机就要行礼,杨玄机扶了他一把:“进大帐说话。”
荀有疚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或许还和诸葛井瞻有关,于是心里有些窃喜。
他要想在杨玄机手下成为不可或缺之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诸葛井瞻取而代之。
这次诸葛井瞻在豫州犯下大错,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般机会。
“荀先生。”
杨玄机吩咐人给荀直倒茶后,就让手下人都退了出去,他看向荀直说道:“我刚刚把搜罗船只和督办粮草的事,都交给诸葛先生去办了。”
荀直心里一怔,这算什么?
杨玄机道:“诸葛先生不在大营,也带走了他的亲信随从,他之前管着的账目,后勤,还有许多杂事,也就放下了。”
荀有疚立刻就反应过来,心中惊喜莫名。
杨玄机道:“为了这场大战,诸事不可有误,所以荀先生先去挑选一批人,暂时把这些事接手吧。”
荀有疚俯身一拜:“臣,多谢主公栽培!”
杨玄机看了一眼门外,见无人在近处,于是压低声音说道:“但是有件事你要记住,是你说的,诸葛先生若要......若要死,就必须是死在豫州百姓面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荀有疚撩袍跪倒:“臣下明白,臣下不敢造次,臣下不敢坏了主公北上大计。”
杨玄机一摆手:“你先去忙吧,挑人也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轻慢懈怠......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好,去吧。”
荀有疚再次叩首,然后离开大帐。
杨玄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诸葛先生......这确实怪不得我。”
大规模的队伍要想绕过天命军的防线渡河基本没有可能,斥候会早早的发现军队的行踪。
可是小规模的人员偷偷渡河就相对容易不少,尤其是在云遮月的夜里,难以察觉。
况且曹猎他们也都水性不错,不靠小船,以他们的体力游泳过去并非难事。
到了南岸之后,他们没有贸然穿过原野往盾山下的那座县城出发。
在渡河之前,曹猎他们在岸边监视着天命军的巡逻足足三四天的时间,才确定了规律。
夜里渡河过去之后需要在芦苇丛中潜伏到天快亮之前,才会等来天命军的巡防换人。
这次曹猎一共只带过来十几个人,所以这无疑是一件壮举。
对面是有五十万大军的敌人,就算是潜入那座县城都绝非易事,还想杀杨玄机手下第一谋臣,这种事,除了疯子谁能干得出来。
不巧的是,李叱他们这边有许多这样的疯子。
在等待换防的时候,曹猎他们分批休息,确保每个人都能恢复一些体力。
而在距离这里大概数千里之外的安阳城中,一家名为虹堂的镖局大院里。
介衣跪倒在地,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
圣刀门的门主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弟子,门主的心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他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因为他失望之极,但凡对面前跪着的人还有一丝期望,也早已发了脾气。
“弟子罪该万死。”
介衣不断的磕头,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
门主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去吧。”
站在门主身侧的圣刀门小师叔见离看向门主。
门主微微摇头,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介衣身上。
“你被人废了武功,我不怪你,是你学艺不精不如对手,你被人夺取夫子圣刀我也可以不怪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可你潜逃回来之后,居然没有即刻返回门中禀告,而是想躲在安阳城里......”
门主看着介衣,眼睛里的血红越来越重。
“圣刀门的弟子,夫子的传人,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介衣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头,大声说道:“师尊,我来安阳城并非是躲藏,而是......而是想找办法治疗伤势,还想以有用之身南下找李叱报仇!”
他话没说完,门主的手轻轻一挥,一道红线随即出现在介衣的脖子上。
片刻后,介衣的头随即从脖子上滑落下来,滚到了一边,那张脸上还写满了委屈和不甘,那双眼睛里还写满了耻辱和惊惧。
“师兄。”
见离看向门主道:“圣刀一定要夺回来,我去最合适。”
门主看向见离,眼神把见离都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会亲自前往。”
门主迈步走向镖局大门外:“我不在的时候,门中诸事由你主持。”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不知去向。
见离呆呆的看着门主消失的方向,眼睛里的神色格外复杂。
天很快就会亮了,初夏黎明前最黑暗的这段时间,却好像寒意十足。
门主亲自动身前往豫州......他已经至少十五年没有亲自出手去做过什么了。
见离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的真的很想随门主一起去。
武艺到了他这般高度,能给他以帮助的人已经如凤毛麟角,毫无疑问,门主是其中之一。
而门主却不会再亲自指点他什么,唯一的机会,就是看
到门主出手。
另外一边,天亮之前曹猎他们找到了机会离开芦苇荡,朝着灵山县那边潜行过去。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每个人似乎都猜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
只有少数人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而这少数人,会被冠以各种称呼。
这些称呼再怎么不同再怎么复杂,其实都可以用三个字来表明他们的身份。
大人物。
各地都有大人物,大城里的大人物呼风唤雨,小地方的大人物横行无忌。
身份不同的人,他们眼中的大人物自然也不同。
在一个村子里,百姓们眼中,村长就是大人物了。
那要是在大楚的都城里呢?
这天下第一雄城之内,各行各业都有大人物,他们风光无限,走在大街上就会迎来无数钦佩敬畏的目光。
在大楚都城这样的地方,每一个行业的大人物都值得在意,这里曾是权利的中心,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