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声音很低的应了一声,快步冲进后边的屋子里。
门一打开,他们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光线,所以稍稍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突然亮起来灯火。
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把灯点亮,回头看向门口那些人:“我应该怎么打个招呼,才能显得不那么冒昧?”
卫东青脸色大变:“你是谁?!”
锦衣年轻人道:“我......可能是个贼。”
卫东青一怒,刚要发火下令动手,忽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转身:“走!”
他带来的人迅速的转身后撤,而那个举着灯的锦衣年轻人,却好像一点儿追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屋子里,举着灯,朝着他们挥手。
卫东青带着人冲过后院,又冲到前堂,不见那个伙计,好在是前边也没有人阻挡。
他们撞开门往外冲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穿越了一个世界。
外边是如此的明亮,火把的光芒将黑夜驱散。
在地上有七八个黑衣人躺在那,身上绑着的绳索勒的很紧,把人勒成了虫子的样子。
火把光芒释放之处,是廷尉军黑甲。
密密麻麻的箭瞄准着门口,只等一声令下。
另外一边,东原镖局的人也没有睡,诸葛无屠吩咐他们准备在夜里接应去取银子的人。
整个后院,至少有上百人等在这,他们似乎也有些紧张。
东原镖局当家的卫东青带着人出去,诸葛无屠在上午就离开了,说是要去办事,至此未回。
就在他们紧张等待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院子外边有一阵阵的声音。
片刻后,院墙忽然间就崩塌了。
不只是一边的院墙,四周的院墙几乎是在同时崩塌的。
好像从四面八方都有未知的凶兽突然来袭,靠蛮力就想院墙撞倒。
是的,那是蛮兽。
那是宁军的破城锤。
东原镖局的这些人,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为了对付他们,居然来了一支军队。
还带着攻城用的器械,真的是太把他们当回事了。
你能说不在乎吗?
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宁军士兵,他们站在院子外边,倒塌的院墙像是一道分界线。
黑衣黑甲,每个人背后的箭壶上露出一层白羽。
在这一刻,被在乎真的不是什么太美好的事。
然后东原镖局的人就又听到了一阵阵声音,他们看到宁军箭阵分开,一架一架弩车从箭阵后边推上来。
原来,还能更在乎。
天亮之前。
廷尉军衙门。
李叱煮了两碗馄饨,端着进门,因为烫所以是小跑着进来的。
作为廷尉军的都廷尉,今夜有这么大的动作,高希宁一夜没睡。
她的手下当然也都一夜没睡,都廷尉大人都不休息,他们又怎么能休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都廷尉大人的家属也陪了一夜。
李叱端着两万热气腾腾的馄饨进来,放在桌子上手,烫的甩手。
坐在桌子后边的高希宁正在看着刚刚递交上来的人名单,看到李叱这样子,她笑了笑道:“捏耳朵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手指头烫就想去捏耳朵。
李叱问:“捏耳朵管用?”
高希宁道:“反正我要是烫了手指,我就捏耳朵,管用不管用......唔......”
李叱已经捏住了她的两个耳垂。
捏住,还捏了捏。
高希宁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李叱道:“别眯眼,眯眼像是妖精。”
高希宁侧头一口咬在李叱手腕上,眼睛抬着,那眼神让李叱感觉自己中毒了。
毒性发作的很快,而且很烈,身上燥热感传来,要想解毒第一步就得把衣服脱了。
然后高希宁就立刻松开嘴:“饿了!”
李叱:“噫!”
这两碗元宝馄饨个头很大,每一个都有半个鸡蛋大小,每人满满的一碗。
高希宁一边吃一边看名单,吃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碗里还有。
她侧头看向那个傻小子,却发现那个傻小子在傻笑着。
她在吃,但是专心看着名单,那是已经抓到的人,所以没有注意到,李叱把吹凉一些的馄饨,一颗一颗放进她勺子里。
她伸进自己碗里,其实吃到的都是李叱放在她勺子里的。
高希宁看着这个傻子:“你都给我吃了,你怎么办?”
李叱道:“我没事,我随便。”
他从怀里摸出来个布包,打开之后里边还是个油纸包,再把油纸包打开,里边是一只烧鸡。
李叱道:“我随便垫补一口就行,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高希宁:“嗷呜!”
一夜之间,廷尉军四处出击,冀州城内山河印的人毫无防备之下,尽数被抓。
这一夜,整个廷尉军衙门都装不下那么多人犯。
所以到了后来,不得不转移人犯,全都押送到了冀州城内的宁军大营中关押。
可就在天亮的时候,正在紧张办案的张汤得到消息,慕风流不见了。
在戒备森严的廷尉军中,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
宁军大营。
李叱听张汤说完之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慕风流,还是成功了。
张汤道:“殿下,廷尉军中一定有山河印的人,请殿下让我彻查!”
李叱看向张汤,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把整件事重新梳理了一遍。
“慕风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李叱看向张汤,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他。”
本以为,慕风流故意被抓,是想挑拨离间李叱和他身边亲近之人的关系。
因为涉及到的人太多,而且多为亲近。
如今在李叱手下为官主事的,有许多是当初四页书院出来的人。
慕风流当着高希宁的面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叱心中有怀疑。
只要有了怀疑,李叱就会戒备这些人,就会逐渐疏远。
这就是慕风流的诛心离间之计,从宁军内部毁掉彼此之间的信任。
但李叱现在才发现,他看的还是浅薄了。
如今慕风流突然失踪,如果要说不是廷尉军中内部有人把他救走,那显然说不通。
可正因为这样,慕风流的诛心离间计划,成功了。
之前的都只是前奏而已,是铺垫,而最后这一击,才是真正的诛心之策。
你宁王不是用廷尉军追查山河印吗?
现在廷尉军中就有山河印的人,能在戒备森严的廷尉军衙门中把人救走。
如此明显的事,宁王你查不查?
宁王不查,这个救走了慕风流的人,还会在廷尉军中潜伏下去,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