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叹道:“玉立姑娘.......这个饺子馅儿......”
夏侯琢接着他的话说道:“这个馅儿神仙吃了都得掉三千年修行。”
李叱看向高希宁:“哪位女侠说要替我多吃一些?”
高希宁抬起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装作用力,然后吐了吐舌头:“我自己下手。”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亲兵快步进来,在门口俯身道:“殿下,张汤回来了。”
李叱微微一惊。
这才多久,张汤居然已经把那上百人都审问了一遍?
他点了点头:“让张汤进来。”
不多时,张汤快步从外边进来,进了门就连忙跪倒:“臣下拜见宁王,拜见夏侯将军,拜见......”
李叱道:“起来说话吧,审问的如何?”
张汤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纸递给李叱:“事情经过,余将军的人已经和臣下交代了一遍,所以臣下就知道具体要问些什么。”
他指了指那张纸:“这是他们那些人招供出来的名单,臣下是分开审讯,不准串供,基本上得到的就是这些。”
李叱把名单展开看了看,眉头就忍不住一皱。
“这么多么?”
这名单上,写了至少五六十个名字。
张汤俯身道:“回殿下,臣下以为不止这么多,臣下提审过陈当之后,他招供说幽州城里,和山河印有关的生意不下数十,钱庄就有三个,但因为陈当家里出事,幽州城中其他山河印的贼人应该已经有所准备。”
“陈当招供说,山河印在幽州城内的避难所有至少十二个,他只知道其中四个。”
李叱点了点头,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叫杜颜进来,拿着名单去问。”
张汤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往左右看了看,最终视线落在那盘饺子上。
李叱笑了笑道:“饿不饿?”
张汤俯身:“不饿。”
李叱道:“你也应该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这饺子你吃几个。”
张汤低着头道:“臣下确实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但臣下坚决不饿。”
坚决两个字,说的格外坚决。
李叱道:“你这鼻子,是能闻出来都有什么馅儿的吗?”
他看到了张汤抽了抽鼻子,料来此人对味道应该格外敏感,虽然没吃,但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张汤忽然就跪了下来,抱拳道:“臣下不敢说。”
李叱道:“说什么都无罪,说吧。”
张汤道:“臣下的鼻子确实比寻常人好用一些,但刚刚也确实不太好分辨出来那是什么,第一感觉是......”
他抬起头看了看李叱的脸色,张开嘴,没说出口,但是李叱看嘴型看出来了。
他把张汤扶起来:“你出去忙吧。”
张汤如蒙大赦,转身跑了出去。
夏侯琢走到李叱身边,声音很低很低的问道:“这个家伙刚才要说的是,是不是屎?”
李叱看向夏侯夫人,夏侯夫人轻叹一声道:“玉立,把家法取来,我也要大义灭亲了。”
院子里,张汤一边急匆匆走路,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屎里还下毒了吗,不该啊......”
当着文官官员的面,不管李叱说什么夏侯琢都不会反对,必须执行。
因为李叱是王,是冀州之主,夏侯琢必须要维护李叱的威严。
此时屋子里已经没有外人,所以夏侯琢有些话就不得不说。
“如此动作,我担心......”
夏侯琢看了李叱一眼,眼神里有些忧虑。
“幽州军中,本就有一部分人启用的是罗境旧部,文职官员,大多数在幽州根深蒂固。”
夏侯琢道:“若是贸然动了太多人,我怕的是......”
李叱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还要看看再说。”
夏侯琢道:“但你这动作已经有了,外边的人,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不快,或许幽州城里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而且就算是被收买的人,此时此刻,也并不知道自己被收买是用来做什么的,可能知道的人为数不多。”
他对李叱说道:“周之前,诸侯纷争,大战不断,魏王势弱时候,手下众臣,十之七八与敌暗中通信,却没想到,魏王以少胜多,击败敌军。”
李叱知道这典故。
魏王击败敌人之后,在敌营之中搜查到了大量的书信,装了满满一箩筐。
这些书信,都是他手下官员通敌的罪证。
可是因为人数众多,一旦都处置,那么无异于这一场大胜没有了,而且还自毁根基。
所以魏王选择忍了,当众把书信全都焚毁,众臣对他便更为敬重。
李叱摇头道:“魏王境况,与我不同。”
他在屋子里一边走动一边说道:“当时魏王虽然大胜,可是损兵折将,且牵扯之人,大多出自望族,魏王离不开望族的支持。”
他看向夏侯琢:“我此时不挖,以后我才是真的变成了魏王。”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边那些在窃窃私语的人,停顿片刻后说道:“我若效仿魏王,今日站在他们面前说,你们所犯之错我皆既往不咎,他们也必会千恩万谢。”
“但......他们心里也会明白,是我离不开他们,而不是我真的仁慈。”
“魏王当时若有机会......”
李叱回头看向夏侯琢道:“夏侯,你觉得魏王下不去手?”
他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有一件事你说的没错,这些人,可能被收买的,绝大部分尚且不知自己为何被收买。”
“所以我才不想杀那么多人,只是弃之不用,我试想了一下,若魏王是我,此时此刻,必大开杀戒了吧。”
夏侯琢沉默下来。
夏侯玉立拉了拉夏侯琢的衣袖,没说话,但意思是哥你就听李叱的吧。
李叱道:“幽州重地,牵连北疆诸多边关,若到时候这幽州城里的官员,暗中谋事,以北疆边关之事要挟,我又该如何处置?”
“不得不低头?”
李叱缓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我与山河印的对抗,可能不只是现在,还会持续许久,那是一个巨大的毒瘤......不,可能是无数个毒瘤。”
“他们会不停的吸纳新的成员加入,每一个成员,或许都有左右州县民治之力。”
李叱道:“将来有一天,我颁布法令的时候,下边的人明面上说要执行,转头就都跑去问山河印那门主的该如何做......”
李叱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我们就像是一棵才开始长高的树,有虫子咬进树干里,挖掉会疼,但挖掉,树就会茁壮。”
“不挖掉,将来树看起来再大也是千疮百孔,政策,商业,甚至是军队,皆被人把持......”
李叱
再次看向夏侯琢:“所以我宁愿现在动手狠一些。”
夏侯琢点头:“懂了,我之前担心的是,城中贵族,多于罗家有关联,我担心罗境知道后......”
李叱摇头:“罗境远在豫州,这幽州城里的人,还能求到豫州去?我又怎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
“我先把冀州挖一遍,一遍挖不干净就挖两遍......我赶来的时候,在路上还想着,也许我这一生都挖不干净,那就让我子孙后代继续挖。”
说到此刻,似乎有些沉重。
但李叱却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