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静和孙艾静愣了一下,这种事也会用这种方法?而且这既不是书记会,也不是区长办公会,更不是常委会,在座的人身份高低不同,用这种方法合适吗?
白小天也有些愣了一下,林秀峰眉头一皱,眼角扫了白小天一眼,仿佛有些怪他再三地纠缠这个问题。而其他人,包括萧何吏,都面无表情,仿佛早已见惯了这种表决。
陈道静望望众人,见没人举手,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将手举了起来。在举起的瞬间,她望向了萧何吏,却见萧何吏也正在望她,并用眼神示意她放下。
陈道静犹豫了一下,收回了目光,继续坚定地举着手。
其他人都不动,只有孙艾静看看陈道静,手仿佛动了动,可转头再看看段文胜,刚刚想抬起的手又慢慢放在桌上。
萧何吏轻轻叹口气,将头转向了窗外。
李青云低头喝茶,而秦子儒依旧局外人一样吸着烟出神。
白小天顿时喜形于色,一比七,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乎他的想象。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直举着手的陈道静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自己也看不到究竟红了没有,但她还是坚持把手举着。
“陈局长,好了,放下吧。”萧何吏仿佛看出了陈道静的尴尬,转头对陈道静道。
陈道静有些机械地将手放下,身体笔直地继续端坐着,但脑海中微微有些空白的感觉,自从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未碰到过如此尴尬的场面。
“那就这样定。”白小天有些喜出望外地道。
谁知,还没等他完,段文胜书记又缓缓地道:“不同意抓人的请举手。”
白小天一愣,不过随即便坚决地举起了手,可等他环视一周,脸色却微微有些变化,竟然也没有举手,包括林秀峰,不由有些着急地喊道:“林书记……”
林秀峰此时的表情和萧何吏刚才有些相似,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手举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在座的其他人依旧还是刚才那副摸样。
“这?你们.......”白小天有些瞠目结舌,不过随即便笑道:“段书记,二比一......”
或许今天段文胜书记的心情真的有些不佳,也或许是对白小天今天的表现有些不满,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段文胜书记依旧没有接白小天的茬,缓缓将手举了起来:“同意先放一放的举手。”
这次大家的动作比较整齐划一,一直抽烟的秦子儒紧随着段文胜书记也将手举了起来,李青云也将杯子放下举起了手,孙艾静有些歉疚地望了一眼陈道静,也慢慢将手举了起来。
“呵呵,何吏,三次你怎么都不表态?”段文胜看了看萧何吏,淡淡地笑着问道。
“举什么手,反正都还是要听你的!”萧何吏淡淡地笑了笑道:“陈局长的意见我赞成,你的意见我也能接受,但是白市长的建议我是坚决发对的!对这种人,我们不能再姑息养奸了,再这样下去,才是真正地破坏了发展大局!”
“呵呵,”段文胜书记淡淡地笑了笑,轻轻摆摆手:“那就散会吧,你们先走,何吏,你留一下。”
李青云和秦子儒起身走了,白小天还想再点什么,却被林秀峰用眼神制止了。两个人出门下楼,白小天有些着急地道:“林书记,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呵呵,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林秀峰淡淡地说完,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段文胜的常用伎俩了,这种表决,他没有把握不会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林秀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顿了一顿又道:“一般谁再纠缠,他就会站在另一方去。”
“啊?这样啊?”白小天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连疯狗萧何吏都那么老实呢。”
“呵呵,段文胜曾经用这手弄过他几次。”林秀峰淡淡地说道,目光中闪着淡淡的恨意,其实这方法不止对萧何吏用过,对他,同样也用过。
白小天没有注意到林秀峰目光中的变化,轻轻拍拍胸口,带些后怕地吐出一口气:“多亏你的提醒,否则还真的被动了。”
“恩,”林秀峰点点头,道:“白市长,你去省市找找关系,让他们压一下段文胜,我也让丁建国去省里跑一跑,两边使劲,估计事情还有转机。”
“好。”白小天用力地点点头,挥手道别上车走了。
会议室只剩下了段文胜、萧何吏、孙艾静和陈道静四个人,陈道静有些不甘心,站了一会,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却被萧何吏挥挥手制止了:“陈局长,你先回去吧,把精力放在化解矛盾上,其他的事暂时不要考虑了。”
陈道静见唯一可能支持自己的萧何吏副市长是这种态度,知道事情几乎已经没有翻转的可能,只好轻轻地点点头:“那,段书记,萧市长,我先回去了。”
段文胜书记正在看手机上一条刚收到的短信没有抬头,萧何吏冲陈道静笑着点点头:“回吧。”
“路上慢点。”孙艾静带些安慰又带些内疚地轻轻拍了拍陈道静的肩膀。
陈道静与孙艾静交换了一下眼神,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孙检,你也回去吧。”段文胜低头看完短信,脸色仿佛又苍白了一层。
“恩。”孙艾静很想上前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转身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何吏,这几天我可能有事,项目的事你多操心吧。”段文胜带些恳求地说道。
萧何吏望着段文胜,带些关切地问道:“文胜,怎么了?是不是老家有事?”
段文胜抬起头看了一眼萧何吏,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笑道:“何吏,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的眼睛!”
虽然脸上和口气都带着笑意,但段文胜的眼圈却微微有些红了。
刚走到门口的孙艾静心头一震,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谁?爷爷吗?什么病?”萧何吏的眉头不禁锁在了一起,他曾经见过段文胜的爷爷一次,很清瘦矍铄的一个农村老头,思路清晰,谈吐有方寸,据说如果不是当年受伤回家,说不定就是离休干部了。
“癌症,晚期。”段文胜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仿佛再也坚持不住,双手捂住了脸庞竟低声哽泣了起来。
萧何吏叹口气,起身走过来,轻轻拍拍段文胜的后背,他清楚段文胜和爷爷的关系并非一般的祖孙关系,就如同他跟***关系一样,甚至还要更亲一些,因为他毕竟还能享受到母亲的关爱和呵护。
望着悲伤得不能自抑的段文胜,萧何吏深埋于心中的悲伤也瞬间涌上了心头,一生要强的奶奶最后在癌症的折磨下,强忍的笑声最终还是变成了痛苦而努力压抑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