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宝象是突然醒了过来,急着往仓库跑,马英杰也跟着一起往仓库跑,找到了上午他签收的水泥,结果发现剩下的几包不是他早晨验收时看到的那一种,他才知道自己太大意,上了当。摆在最面上的水泥全部是质量好的水泥,压在下面的就是过期的水泥了。
苏小宝没想到他居然就放松了对秦旺喜的警惕性,而且被他给耍了。杨微微提示过他要小心,他还是太大意了。苏小宝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马英杰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过来,秦旺喜肯送十万的卡,一定不是那么容易放血的。可他居然就敢拿过期的水泥充数,他居然就敢视北京来的施工队的生命而不顾,这让马英杰的工作被动到了极点。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一把扯起苏小宝,吩咐小周,给医院打电话,让医院来车把摔死的年轻人送到太平间去。
苏小宝这个时候,拖着异样沉重的脚步往施工处走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对胡总汇报这件事,又不知道该如何对这孩子的父母说这个恶耗,再说了,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如果他不是那么自信和大意,好好地检验全车的水泥,会出现这种情况吗?他现在恨不得冲到秦旺喜厂子里,把这贱人暴打一顿,那是生命啊,过期的水泥能夹在一起用吗?
“秦旺喜,你个王八蛋。”苏小宝一边叫着,一边去抱自己的徒弟,血弄得苏小宝一身,可他一点也没在乎。
马英杰看着苏小宝这个样子,心境糟到了极点,他掏出手机拨痛了秦旺喜的电话,秦旺喜大约在喝酒,声音吐着酒意地说:“马县长好,马县长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受宠若惊啊。”
“秦旺喜,你干的好事。”马英杰忍不住冲着手机连名带姓地吼了出来。
“我怎么啦?”秦旺喜在电话另一头问了一句。
“你个王八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嘛。”马英杰骂了起来,他现在实在是气愤啊,工地上的施工人员都静了下来,听着马英杰在手机中骂着人,他们都秦县施工,现出出了人命事件,他们除了静静等待政府和公司的解决外,是不敢在秦县闹事的,他们也闹不起啊。好在,马英杰至少现在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让他们那颗刚刚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心,总算有那么一丝安慰。这样的事情,谁敢保证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马县长,你怎么骂人了?我到底怎么啦?”秦旺喜也生气地问着。
“你他妈的把过期地水泥往工地上送,现在摔死了人。你好大胆子啊。你等着,这件事,我绝对和你没完。”马英杰气得“啪”地一声压掉了电话。
医院的车子来了,苏小宝抱着徒弟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车子边走着,那个样子,看得马英杰心里酸到了极点。他早应该想到,秦喜旺是个生意人,陪本的生意他不会干的。操武文肯定也不会想到,秦旺喜会有这么一招,只是操武文知道秦旺喜送的卡是十万元吗?
马英杰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操武文的电话,操武文在电话中问:“工地上出事了?”
“书记,墙倒塌了,摔死了一名施工队员。”马英杰很沉重地对着操武文汇报着。
“我不是一直让你盯着工地,确实工地的安全吗?你还向我保证,工地不会有事的。可现在工地出事了,却不是你最先向我汇报的,工地出事了,你骂人家秦总干什么呢?就算是过期的水泥,他们检验人员干什么去了呢?再说了,是不是过期水泥,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呢?你听北京这帮人的一面之词,就证实水泥是过期的吗?如果过期的话,那么多墙没倒,怎么偏偏现在的墙倒了呢?而且是不是过期水泥,还得等检验结果出来才能定性。你是秦县的副县长,你怎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断定责任方是我们呢?无论责任方现在在哪一边,你作为主要责任人,应该是冷静而又公正的。你不能有先入为主的臆测,这样的话,难免会伤了人家的心。现在秦总的意见很大,如果检验结果不是他的问题,我看你如何向他交待。这可不是小事情,这可是影响到他们工厂信誉度的问题。”
操武文在电话中的声音极度不满,他刚刚接到秦旺喜的告状电话,说制药厂工地上出现了责任事故,可马英杰却非要把这么大的帽子往他的头上戴,他又不是今天才送水泥给工地的,怎么前一段没出任何事故,现在出了事故就是他的水泥问题呢?而且他的水泥是经过层层检验,有合格证的水泥,怎么可能存在质量问题呢?明明是马英杰要找他的麻烦,看他不顺意,故意要为难他。
操武文接到秦旺喜这个电脑,头都大了。他也怕工地出事,结果偏偏就出了事。当然了,现在事故已经发生了,他这个书记,肯定要维护秦县自己人的利益,无论责任方在谁,于公于私,他都会站在秦旺喜这一边,可马英杰这个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才是正义的化身,认为全天下的人都不如他有良心,有道义一样。有时候,良心和道义值个屁,会害死人的。可这年轻人不让他吃点苦,尝点辣汤,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官场。
马英杰没想到这个时候,操武文居然如此袒护秦旺喜,他没忍住自己的火气,对着手机气呼呼地说:“是不是水泥的质量问题,明天一检验就会知道,但是秦旺喜的水泥有没有问题,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操武文一听,也火了,他把提高了好几度,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马英杰都感觉到了耳膜被震得发痛,操武文说:“马县,谁都不情愿出事故,但是事故发生了,你作为分管的领导,应该承担最主要的责任,而不是急急忙忙地推卸自己责任,往别人头上扣帽子,有的帽子是不好扣的。”说着,“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操武文把火气撒到了马英杰身上,他太气马英杰了,一出事故,按道理来说,马英杰第一个汇报的电话应该是打给他,而他偏偏不走程序,把秦旺喜去骂一顿,他有资格去骂人家吗?操武文一想到这里,就决意要让马英杰吃点苦的。
马英杰捏着手机,整个手掌心全是汗,而最让他心寒的是整个人全是冷气,怎么突然成了他在推卸责任呢?可他现在要跟着医院的车一起去医院,他没心情在这里捉摸操武文的话,等到明天重新检验水泥,拿到检验结果时,他才能够让操武文明白,不是他故意给秦旺喜扣帽子,而事实上就是秦旺喜参夹了过期的水泥。
工地暂时停工了,大家都去了医院。出了这样的事情,没谁还会有心情留在工地上,再说了,都是从北京下来的同事,大家都想去医院陪这位年轻人最后一程。
马英杰理解大家的心情,一边招着大家上车,一边让小周开车去订盒饭,总不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吧。
苏小宝没有吃饭,他实在是吃不下去,马英杰一直在一旁安慰着他,可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这个晚上,马英杰和苏小宝一直在太平间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