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自然知道艾能奇的心思,他们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步调一致,彼此联合的情况,却有默契。
而今这一次,刘文秀根本没有与他商议,甚至连一点眼神的交流,就投向了李定
国。
这一件事情,自然要给艾能奇一个接待。
两人在府中摆酒,摒弃左右。艾能奇问道:“三哥,你是怎么想的?”
刘文秀说道:“老四,二哥心思太正了一点,我们兄弟不能不为他多着想一点。”
“不过,有些事情二哥说的也对。”
“而且清强夏弱,我们是要帮上朝廷一把。但是清夏之战,你觉得谁能得胜?”
艾能奇想了想,说道:“大抵清军的赢面大一点。”
不是艾能奇对夏军没有信心,而是看天下局面来看,天下十分,清有其六,夏有其三,郑氏有其一。
夏军在战事之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即便刚刚取得了击败济尔哈朗的胜利。但并不影响大局。
这种战略层面的对比,并没有什么改变。
刘文秀说道:“四弟所言,正合我意。只是二哥是一个死心眼,不知道张轩给他灌了多少迷魂*了。他就没有考虑过,他那个陛下大败之后,该是一个什么结局。”
“三哥,你想过吗?”艾能奇说道。
刘文秀说道:“二哥有些话,说的其实不错。”
“清夏之间,夏军落于下风,我们这些人不愿意投降清军只好扶持夏军一把。”
“而大哥以区区云南一省对抗中原,也是必败之势。故而我们想要立国,蜗居云南。是决计不成的。”
“而今张轩的意思正好,以我云南的实力,驱除吴三桂,自然是手到擒来,到时候,云,贵,川三省在手,外阻险阻,内修理政。足以立国了。”
“以二哥的心思,如果夏军与清军之战,大胜的话,自然不为多说,你我就一心做新朝臣子了,如果张轩大败的话,你我两人拥立二哥登位,重建大西国。”
艾能奇听了心中一动,说道:“三哥,你的法子,好。”
刘文秀说道:“你现在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齐能奇举杯,说道:“三哥,明见万里。是我错了,敬三哥一杯。”
刘文秀与艾能奇尽释前嫌,宾主尽欢,就不用说了。
而这个时候,却是重庆城最艰难的时候了。
“轰,轰,轰。”大大小小的炮弹,打在重庆城头之上。
先前说过,重庆城坐落一个深入长江的半岛之上。三面临水,只有北面陆路连通。
在陆地之上,有二郎关,浮屠关封锁官道。
但是而今这两个关卡,都被吴三桂给攻下来了,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吴三桂大军
攻势凶猛,二来,也是贺虎头手头兵力不足。如果在这两道关卡之上,投入的兵力太多了,会影响到了重庆城的战守。
故而在看两关不足以镇守的时候,贺虎头就主动放弃了,收缩兵力防守重庆城。
只是贺虎头也失算了。
大夏四川水师虽然船只不多,但是是从周辅臣部下之中抽调出来的。
也算精良。
贺虎头对他们也是很信任的。
重庆的特别地形表明,只有水师占据河道的通行的权力。重庆城就是坚不可摧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支水师也成为吴三桂的眼中钉,肉中刺。
吴三桂没有解决这一支水师的能力,他是不会再次兵临重庆城下的。
故而在长江之上,一场水战之下,吴三桂用无数条小船,一把大火,焚烧了长江之上,几乎当成了地狱。
吴三桂用酷烈的,几乎两败具伤的人,将双方船只都给烧掉了。
一场大火之中,大夏四川水师只剩下两三艘船,退到了下游,而吴三桂征召了不知道多少川船,故而过来的船只。封锁了长江水道。
封锁长江水道之后,重庆城之中,首先面临后路断绝,还好胡澹早有准备,在重庆城之中囤积了不少物资。
胡澹作为四川巡抚,虽然只能管辖重庆一府。但胡澹的实力还是有的,将民夫士卒都掌握在内,虽然贺虎头手中的兵力不足,但是有胡澹的支撑,一时间守住重庆府,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只坚持多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吴三桂水陆齐攻重庆。一路从北门猛攻重庆城中,而水上用火炮轰击朝天街码头。
几乎压着重庆城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
贺虎头却有一些支撑不住了。
连续派了三四拨使者冒险架着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向张轩求援。
贺虎头毕竟在二十出头。在某种程度之上,还是一个孩子。看上去就好像如大人一样,但是真正承受压力的时候,却未必能承受得住了。
只是贺虎头有胡澹在一边。
胡澹却比贺虎头承受压力强大多了,有胡澹在,安抚了贺虎头。贺虎头虽然是重庆城的守将,但是胡澹才是重庆城的压舱石。
贺虎头在张轩身边,学的不多的,但是拼命做事的态度却是学到了,再加上他心中压力很大,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胡澹见状,对贺虎头说道:“贺将军,无须如此,重庆城之中,兵精粮足,三月之内,吴三桂就算是有百万精兵,也不可能撼动。”
第九十五章川中战事再起二
“我知道。”贺虎头说道:“只是,我就是放不下。”
胡澹看着贺虎头的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胡子拉喳的。虽然才二十出头,但是却有三四十岁的气质。不知不觉之间,就如此成熟了。
胡澹心中微微一叹,浑然忘记了,其实他也二十多岁。
如果将张轩所部看做一些创业集团的,张轩所部将领的平均年龄,并不大,如周辅臣,邓和,有大量平均年龄在二十多岁之间的将领,谋士。即便有是少数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核心层之中四十多岁的人都不多。
胡澹极目远望,看着两条河水在重庆以南合二为一。
而在这两道河水之上,有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江面之上游曳,还有不少在河边轰击重庆城。
虽然比起襄阳的火炮密度,重庆这边就差了许多,吴三桂一时间也调集不了多少重炮,对重庆城墙的伤害不大,最少不管是水面,还是陆地上,想要轰开城墙,都不是可能的。
这就是胡澹保证守城三个月的底气之一。
忽然有新的东西闯进了胡澹视线之中,不是别的,是船只。大片大片的船只,从下游而来,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慢,船队破浪而来,每一艘船上面都有两面大旗。
一面是“夏”字旗,一个是“周”字旗。“夏”字旗要比“周”字旗大上一号。都是红底黑字大旗。
胡澹心神猛地一跳,说道:“贺将军,你看。”
“不用了。我已经看见了。”贺虎头大笑说道:“我看见了。”
不用贺虎头说话,城头上的士卒都看见了。一时间欢声雷动。这欢呼之声,几乎要将整个重庆城给掀了起来。
这数十日不仅仅贺虎头压力极大,而重庆城上上下下都承受着极大的煎熬,此刻这一刻,这种崩紧的精神,总算放开了。
“轰,轰,轰。”大炮的轰鸣之声,压制住了欢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