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心里一动，袁立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袁立志又道“其次是位不以德，一个人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和是不是被人认为是好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很多手下认为自己领导是无能之辈，远不如自己，但为什么他在你上面？”

“为什么？”乔梁问道。

袁立志淡淡一笑“其实一个人能不能上去和人品没什么关系，恰恰上位的大多都有点问题。”

乔梁皱皱眉头，不大赞同袁立志这话。

袁立志看出了乔梁的意思，接着道“其实这就是权术的真相，因为领导用人，如果深得民心，对下属很好，他们都会被领导猜疑，会觉得他们在构建自己的势力，作为领导，自己有可能被架空。

但是，如果提拔的人上下级关系紧张，不仅能够转移上下级关系的矛盾视线，作为领导心里也会踏实很多，这种有缺点的人，几乎没有造反能力，说拿下随时拿下，而且因为他们有缺点，有他的下级和他制衡，这样的人也更好控制。”

乔梁怔怔看着袁立志，他这话虽然听起来别扭，但似乎附和现实中的某些人。

袁立志接着道“再次就是功不为善，换句话说，并不是你做好事就是政绩。”

“那什么是政绩？”乔梁道。

“政绩的真相是你做了多少领导需要的事。”袁立志干脆道。

乔梁心里一动。

袁立志接着道“一个组织往往有两种目标，组织的整体目标和领导的个人目标。你做的工作，对组织好并不一定对领导本人好。比如很多皇帝任用小人，很多功臣不断进谏，因为小人不利于组织目标，但是对皇帝个人而言，却是对自己有利。

这就是明显的个人利益和组织利益的矛盾。作为进谏的人，显然是在做善事，但这并不会被领导认可，反而会心存反感。所以，你只有做领导个人需要的事，这才是政绩，其实，很多时候这些要做的并不是好事……”

听着袁立志这一番所谓真切体会，乔梁陷入了沉思。

袁立志接着拍拍乔梁的肩膀“老弟，你只有洞悉这些真相，才能在体制内更加自由纵横，才能获得快速提拔和升迁。”

乔梁笑了下，虽然袁立志是一个混体制的失败者，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这番话颇有些道理。

但虽然有道理，却似乎又不适用所有领导，比如阿哲，比如吴惠文……

袁立志接着站起来“老弟，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乔梁接着道谢。

然后袁立志去了房间，乔梁也回房间，边走边琢磨着袁立志这番话，看来他这段时间确实思考了不少事，只是，他的观点和思维出发点似乎有些主观，甚至偏执。

同为体制内的落魄者，乔梁觉得，李有为就不会有袁立志这种体会，这是他们的本质决定的。

不过虽然如此，袁立志说的这些，还是对自己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让自己在某些方面长了见识。

如此，还是有收获的。

回到房间，乔梁和客户又喝了几杯，看喝地差不多了，接着吃饭。

吃过饭，客户邀老三去楼上房间继续谈业务，乔梁告辞离开。

出酒店的时候，乔梁看到那辆墨绿色的吉普不见了，那位置停着一辆白色suv，车门半开，驾驶员位置坐着一个光头，正边听歌边抽烟。

乔梁看了几眼那辆车，摸出手机给老三发了个短信，然后打车离去。

回到公寓，到了宿舍门前，乔梁刚要掏钥匙开门，又看看对门，心里一动，随即走到门口，侧耳倾听，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嗯，邵冰雨还没走，正在和叶心仪聊天。

乔梁随即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叶心仪的声音。

乔梁捏住鼻子“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外婆回来啦……”

随即房门打开，叶心仪笑道“我看你不是狼外婆，是狼外公……”

乔梁笑嘻嘻进来，邵冰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到乔梁，邵冰雨客气地点点头“乔科长喝酒回来了。”

乔梁也点点头“你们吃完了？”

“是啊，刚吃完，我们正喝茶呢。”叶心仪道，“你又是来讨茶喝的？”

乔梁摆摆手“不不，我是来和美女聊人生的。”

叶心仪哼了一声“坐吧，虽然你不是来讨茶的，但还是要给你泡一杯。”

乔梁一屁股坐在邵冰雨旁边，因为身体重，沙发往下陷了下去。

邵冰雨下意识往旁边移动了下身体，和乔梁保持距离。

叶心仪给乔梁泡了杯茶，坐在他们对面，接着摸出一枚硬币往茶几上一拍，看着乔梁“呶，给你的。”

“叶部长，一来就给钱，这是啥意思？”乔梁一咧嘴。

“你不是要和美女聊人生吗，来一块钱的。”叶心仪道。

乔梁咧嘴一笑，接着摸起硬币装进口袋“好的，先聊一块钱的，不够再加。”

邵冰雨一阵发晕，艾玛，和这家伙聊天还要付费啊。

叶心仪接着道“乔科长，既然收了钱，那就开聊吧。”

“嗯，好。”乔梁点点头，看看叶心仪，又看看邵冰雨，“你们先给我汇报下，我来之前都聊了些什么？”

邵冰雨又发晕，艾玛，三个人就他级别低，还要给他汇报，岂有此理！

叶心仪已经习惯了乔梁这模式，道“我和冰雨今晚聊了不少呢，不过主要是聊你。”

乔梁皱皱眉头“聊我啥？背后没说我坏话吧？”

叶心仪道“没有，主要是夸你。”

“夸我啥？”乔梁乐了。

“夸你人长得俊，能力强，又会来事，还乐于助人……”

叶心仪说的基本属实，今晚邵冰雨来自己这里吃饭，主动向自己问起乔梁，叶心仪就趁机把乔梁的一些事告诉了她，又夸赞了他一番。

乔梁乐得合不拢嘴，又谦虚道“哎，其实我虽然很帅，但也不是特别俊啊，比你们俩还差那么一点点，而且我能力虽然很强，还会来事，还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但只有自豪，没有骄傲……”

邵冰雨头大，这家伙一点都不谦虚。

叶心仪抿嘴笑笑，接着道“我们还谈到了前几天的全市宣传会，谈到了安书记在讲话时没说的那段话。”

乔梁点点头“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对。”叶心仪和邵冰雨都点头。

乔梁道“其实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随后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邵冰雨道。

乔梁没有马上回答，看着邵冰雨“你先说说，这几天楚部长对你咋样？”

邵冰雨皱皱眉头“自从那次会议结束后，楚部长对我突然热乎起来，好像变了个人，这让我实在感到奇怪。”

“你一点都不用奇怪，这完全在我意料之中。”乔梁得意道。

“别卖关子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心仪催促道。

乔梁于是把会后安哲批楚恒的事说了。

听乔梁说完，叶心仪和邵冰雨恍然大悟。

叶心仪若有所思道“安书记这么做，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是的，安书记是觉察到了会上可能会发生什么猫腻，所以临时改了主意。”乔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