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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涛将身子靠在炕沿上,故作亲热地叫了一声:“婶娘”。

蜇驴蜂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嗨——”。

大家都不吱声,看那文涛想说啥。文涛不紧不慢地说:“我也常惹我娘生气,有时也把娘气哭。这阵子想起来真有点后悔,大人们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儿女”。那文涛故意面朝文慧:“文慧,你说对不”?

蜇驴蜂的气一下子消了大半,不由得由衷地赞道:“还是文涛会说话”。

文涛继续说:“我知道,婶娘主要担心我们以后的日子不得过,为我俩多争一点财产。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老爷在世时我家在凤栖街上还有药铺,现今那药铺归了李姓。我们以后有本领,看不上那一幢老宅院,我们不学好,还有可能把那老宅院卖掉”。

蜇驴蜂暗自思忖,这孩子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不由得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学会的”?

文涛笑了:“书上学的。百善孝为先,婶娘,只要我们对您好,比啥都强”。

两个女婿在地上站着,一个身体壮实,一个眉清目秀,板脑在村里的小伙子里边也算出类拔萃,但是在文涛面前就显得粗俗。蜇驴蜂在想,这娃念了书以后就是不一样,念书能使人懂得许多道理,看样子文涛以后说不定比板脑有出息……想到此蜇驴蜂的气全消了,说:“你回家告诉你娘,什么时候结婚都行”。

文涛说:“我娘让我来跟你商量,我爹跟叔叔都不在家,婚事尽量办简单一点,结完婚以后我们全家都打算搬到凤栖县城里去,娘打算供养我们弟妹几个上学,我跟娘一起利用外公留下的几间门面房,重新使餐馆开张”。

说话间文秀已经把饭做好端上炕,蜇驴蜂拉文涛坐在自己身旁,心想那文慧要是个男孩多好,蜇驴蜂也能供得起孩子上学。文慧的两个妹妹文英、文爱见娘生气,一直躲在姐姐的新房里不敢出来,这阵子看娘气消了,悄悄地爬上炕吃饭,蜇驴蜂看着四个女儿有些凄凉,唉——!这人强不如命强,女儿长大以后都胳膊肘超外拐,咱这是白忙活……想着想着眼泪掉进碗里,文慧感觉刚才对娘说话有点太狠,这阵子也有点后悔,于是劝娘:“娘,你不用担心,我跟文涛以后保证对你孝顺”。

蜇驴蜂骂道:“孝顺你娘的脚”!骂完以后又对文慧说:“一会儿吃完饭你去叫刘媒婆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文涛吃完饭放下碗筷,说:“干脆连我娘一起叫来,你们有啥话就一次说完,至于财礼之事——”

蜇驴蜂把女婿的话打断:“财礼之事就不用提了,我也想开了,十个女子不顶一条儿子,咱净生了些赔钱货,自认倒霉”。

四个女儿一起对娘瞪起了眼睛:“娘,你不能那样说话”。

一直闷头吃饭的板脑咧嘴笑了:“娘,女婿比儿子孝顺”。

郭宇村这阵子最神气的要算板材,板材只有一个儿子东渡黄河没有回来。男人一旦高兴就有点忘乎所以,一旦忘乎所以就要闹出一点动静。这几日郭宇村又在办一件大事,一家娶儿媳妇一家嫁女,那板材不要人请,一大早起来就来到亲家母蜇驴蜂家里,自告奋勇给蜇驴蜂当起了执事。

良田爷已经八十岁了,这天主动来到郭家的老宅院,为郭文涛主持婚礼,老寿星的到来为郭家增光添彩,年翠英搬了一张椅子让老寿星坐在院子中央,二月的阳光暖洋洋,老寿星眯起眼睛坐在上院的瓦屋前,身上晒着太阳,前来恭喜的人全都先朝老寿星作揖。每来一个客人老寿星都要道一声万福,嘴里喊着郭子仪的名字,叫道:“老伙计,你的重孙子今日大喜,xxx前来恭喜”!女人们暂时忘却了失去男人的伤悲,为老寿星的幽默而感动不已。

年翠英争气,为郭文涛的婚事杀了一头猪,给亲家母送过去一半,自留一半招待客人,村里的几个女人前来帮忙,漏斗子遵照年翠英的旨意请来了吹鼓手为郭文涛结婚贺喜,大儿子的婚事倒也办得说得过去。

由于新郎新娘是邻居,文慧出嫁时没有坐轿子,而是骑一匹高头大马,蜇驴蜂特意请来了孩子的二舅张德贵,张德贵把外甥女抱上马。迎亲的唢呐欢快地吹着,绕村子转了一圈,跟杨九娃和郭麻子撞了个当面。

事先没有预约,杨九娃跟郭麻子也选择了这一天来郭宇村慰问,一行人抬着花圈进得村来,猛然听到迎亲的唢呐响彻云天,接着看见新娘子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谁家迎娶新娘。

郭麻子被人抬着,行动还不方便,疙瘩骑在马上,下马时还需要有人搀扶,大家有点犹豫,他们主要是来祭祀张大山和慰问郭宇村的女人和孩子,并不知道郭文涛这天大婚。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屡见不鲜,送葬的跟迎亲的经常在路上相遇,一般情况下都是迎亲的给送葬的让路。良田爷深明大义,首先要年翠英不必介意,年翠英权衡利害,虽然心里有点咯噔,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她言道仙逝者为长,祭祀张大山自然在先。于是郭文涛跟文慧暂停拜堂,村里人又全部来到张大山的灵堂前,吹鼓手吹起了安魂曲,喜庆的婚礼被悲壮的祭祀仪式代替。

祭祀仪式很快就结束,大家又重返郭家的老宅院为郭文涛举行婚礼,婚礼由良田爷主持,增加了几分凝重的气氛,郭麻子、杨九娃、楞木和疙瘩都按照农村的规矩行了一份不薄的贺礼。年翠英不知道儿子的婚事会来这么多的客人,有点准备不足,眼看得席面上没啥吃了,心里自然着急,良田爷要漏斗子过蜇驴蜂这边看看,有没有吃剩的肉菜要一些过来,反正两家都结了亲,总不能让年翠英丢人。

漏斗子高高兴兴地过去,垂头丧气地回来,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说:“蜇驴蜂不给”。

其实这件事不怪蜇驴蜂,是板材从中作梗。

青头不在家,板材有事无事总爱到蜇驴蜂家走走,男人一旦看上一个女人,那心里便毛糙得不行,老实说蜇驴蜂有点瞧不起这个亲家,可是她也不好说啥,那些日子板脑刚从日本鬼子的枪口下逃回来,对两家人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板材是来看望儿子,你蜇驴蜂总不能把板材从家里赶出去。可是文秀看出来一些蹊跷,晚上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悄声问板脑:“我看你爹瞅我娘时眼光有点异样”。

那板脑说话也不客气:“我爹看上了你娘”!

文秀伸出一双小拳头在板脑胸前锤打,板脑用双臂把文秀箍紧,翻身骑在文秀身上,文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那烈焰焚身的时刻,她喜欢板脑的健壮,喜欢男人一刻不停地耕她犁她,她在男人的大力起伏中获得快感,常常不由自主地发出夜猫子叫春时的喊声。

板脑爱听文秀的喊叫,那喊声在山村的夜间传出很远,那是一种激情的碰撞,让人在互相索取中获得快感。蜇驴蜂两个年纪较小的女孩问娘:“娘,我大姐在喊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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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原上的寡妇村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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