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篆微笑道:“仙师所言极是。”
虞环子笑道:“好了,走吧,这次本仙师要亲自监督陛下。那韩贵妃毕竟是你曾经的枕边人,难免会识破些马脚。”
赵篆道:“弟子正有此意。”
虞环子忽的吹了声调诡异的口哨,霎时,便见漆黑的潮水从这宫殿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潮水澎湃时,能听得“吱吱”怪叫。赵篆定睛一瞧,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潮水,而是数不清的尖牙黑毛大老鼠。这群老鼠前仆后继的堆到那摊肉酱,抢夺撕咬。眨眼的功夫,这宫殿地面便变得一干二净,连一点血渍,一根发须都没剩下。
“龙是世间帝,鼠是地龙啊,这般死法,倒也是没能辱没了他。”虞环子的言语间,颇有些戏谑之意。赵篆恭顺的俯首道:“仙师所言极是。”
今儿个天气好,韩贵妃倒也从百无聊赖找到一些兴致,前去御花园游玩了。如今这节气虽然百花凋零,但看到御花园那几棵梅树枝丫冒出来的花骨朵,韩贵妃知道,用不了几日,这御花园里定然又是盎然生机。
韩贵妃身后跟着两个随侍的宫娥,这两个宫娥面色有些不好,她俩一边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一边暗自垂泪。韩贵妃取出香帕,将一把石椅的灰尘抚去后,坐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怎的,你们想起碧音了?”
一宫娥福了一福,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们的确是想起碧音姐姐了。”
韩贵妃微笑道:“那丫头很好,人好,命也好。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为心爱的女人做到那一步。”
另一宫娥回道:“是啊娘娘,我们两个替碧音姐姐感到开心,但也为碧音姐姐感到不值,当真该把那个杀了碧音姐姐的恶人,给千刀万剐!”
“好!说的好!朕看千刀万剐还不解气,把他剁成肉酱如何?”
韩贵妃闻言赶忙站起身子,带着两个宫娥对突然出现的皇帝行礼。赵篆微笑道:“好了,免礼吧。”
“谢陛下。”
韩贵妃平身后,瞧见了站在赵篆身后的虞环子,面露不悦。她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怎的有空来这百花凋零的御花园了?”
赵篆微笑道:“谁说这御花园里百花凋零了?朕可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跟两朵娇滴滴的水仙呢。”赵篆一语,把两个宫娥说的是面红耳赤,娇羞无限。韩贵妃一怔,心下感慨道:“估摸也有个两年,陛下没对我说过这些话了。”
赵篆摆手道:“爱妃请坐。”
两个宫娥闻言赶忙将剩下的几把石椅也给打扫干净了,服侍赵篆跟韩贵妃坐下,虞环子则寸步不离的站在赵篆身后。
韩贵妃瞥了虞环子一眼,淡淡道:“道长,您怎的也进宫来了?”
赵篆忙道:“爱妃,今日道长进宫是来给朕讲经的。”
虞环子微笑道:“给陛下讲经,贫道也大有所得。”
韩贵妃微笑道:“那这经讲完了么?”
虞环子回道:“差不多了。”
“既然讲的都差不多了,那道长请回吧。”说这话的是赵篆,虞环子眉头微蹙,道:“陛下,还有一小节没讲清楚。”
赵篆陡然站起身子,朝着虞环子喝道:“朕让你走,你没听见么!难不成朕还要说,让你滚么!”
虞环子闻言,情绪并无波动,他微笑道:“陛下息怒,贫道这告辞。”说罢,虞环子飘然而去。
韩贵妃摇头道:“陛下,您当已国事为重,应少与这些方外之人来往。”
赵篆重新坐了,他抬手去摸韩贵妃的脸蛋儿,那两个宫娥识趣的转活头去。韩贵妃感受到从赵篆掌心传来的温度,一双冷清的眸子陡然便溶解成了一汪秋水。
“陛下…”
“啪!”
韩贵妃摸着红肿起来的有脸,心下一黯,她喃喃的道:“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赵篆恶狠狠的盯着韩贵妃,冷笑道:“贱人,朕去忙国事,你好偷摸养七八个面首不是!”
韩贵妃泪眼婆娑的望着赵篆,颤声道:“陛下,臣妾一心待您,您为何要几次污蔑臣妾!”
赵篆微笑道:“污蔑你?当年朕还是赣江王府一个不入流的王子时,你开始跟我三哥四哥勾勾搭搭,你以为朕的眼是瞎的么!你知道朕为何不立你为后么?朕本打算把你充作官妓,不过念在你还随朕吃过几年的苦,朕不好做的太绝。但告诉你,你在朕眼里,连个**都不如!”
韩贵妃紧咬着红唇,不予辩驳,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
赵篆接着说道:“还有,赣江王把朕送入周王府寄养的那两年里,你是不是已经跟柴氏兄弟勾搭了?”
韩贵妃惨然一笑,摇头道:“陛下,您斩了臣妾吧!”
赵篆咯咯笑道:“你想的倒美,朕偏要把你留在身边,日夜折磨你,辱骂你,这一生一世,你都别想痛快度日!”
韩贵妃趴在石桌,用手臂遮住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哀伤。
虞环子在暗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又来到孤楼茶社,茶博士迎了来,笑道:“道长,今日您来的早,三楼还没开门。”
虞环子道:“贫道等。”
茶博士道:“道长请便。”
虞环子了孤楼茶社三层,又瞧见那道垂在地,把一间空旷屋室分隔为二的宽大
珠帘。虞环子自语道:“一卷珠帘,不光分开了一间屋子,也分开了这天地。”说着,他挑开帘子,走到了对面。虞环子进去后,蓦然一惊,喃喃道:“两把椅子?”他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后,忽觉神清气爽。他伸手朝虚空一握,仿佛天下已尽在他的掌。
“师尊呐,以后便让徒儿来代您御统天下。您虽有宛如神仙的手段,但却活成了臭虫老鼠,令人扼腕叹息。无需多久,徒儿便天下万民便会跪伏在徒儿脚下,尊称仙师,活神。那是多么的威风,多么的不可一世,!想想您老终年居于地宫,即使活个千年万年,也只落憋屈二字。算是街要饭的叫花子,也您老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