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厌青瞧得万依硪这装模作样,装的是有模有样,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他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万依硪,你要是有本事,将我们押到衙门里,让各大刑狱司好好查查。看这玉坠儿倒是你的家传之宝,还是你收受的贿赂。再看看你这玉坠儿到底是我偷的,还是你硬塞给我的!”
万依硪站起身,微笑道:“二爷,何必要说这些撕破脸面的话。我并非小气之人,既然这玉坠儿追回来了,那我便没有再追究的道理。”
柴厌青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我跟宋承军放了!”
万依硪摇头道:“不急,我还要等一个人。”听到这句话,柴厌青心里猛的咯噔一下:“等一个人,他要等谁,难不成是要等柴关山?他想好好羞辱我们兄弟二人一番。”
柴厌青刚想到此处,听得有人在他身后开口道:“万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柴厌青愣住了,他扭过头去,瞧见了面无表情的董平。但是这一眼,让柴厌青确定,他面前的男子虽然陌生,但那份血脉相连的搏动,却做不了假。一时间,柴厌青如鲠在喉,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但到头来,他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万依硪也是一怔,他只想着怎的整治柴厌青,却忘了董平还待在这里。他赶忙前对董平说道道:“诶呦喂,您不晓得,这两个蟊贼,偷了我这传家宝!”
董平淡淡道:“你说他二人是贼?”
万依硪笑道:“那怎会有假,您瞧这一对儿玉坠儿,是从他二人身搜出来的。”
董平忽的笑道:“但我瞧这二人细皮嫩肉,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豪门少爷,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呐。”
万依硪微笑道:“这临安城内的落魄王公子弟那可多了去了,临安城内的一大半贼偷是这种曾经的纨绔子弟。”
“哦,原来如此。但万大人既然已经晓得了他们是贼,并且人赃俱获,为何不将他们押送进刑狱衙门?”
万依硪回道:“实不相瞒,这二人的先辈与在下有些许交情。我看在往日的情面,这东西既然已经找回来了,那我便不深究了,小惩大诫,足矣。”
董平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说万大人,若是你真念及往日情面,那该让他二人把衣裳穿。这情景,看着可是够扎眼的。”
此时,宋承军碰了碰柴厌青后窃窃道:“怎的,他是不是大爷?”
“如假包换。”
“既然如此,这万依硪怎的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像个下人?”
“这我不晓得,但你记住了,莫要将他的身份给抖落出去。”
“晓得了。”
正当二人交头接耳时,忽的来人在他二人身各披了件衣裳。
董平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万大人不如将他二人给放走吧。”
万依硪微笑道:“这可不行,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各自府了。等会儿便会有人来接,若是这样将他们放走,指不定他们还会去别处偷鸡摸狗。”
董平听罢,便坐在了一旁的门槛儿。他让万依硪始料不及的说道:“闲着也是闲着,那我便陪万大人一起等。”
“这……”
“怎的?”
“这外面寒,可不能让您受了凉。”
董平微笑道:“若是万大人真的怕,那便生堆火。”
这句话,彻底将万依硪给堵的哑口无言。
临安,蒋府。
蒋辞朲正与一年妇人一起缝制着一件衣裳,这年妇人虽鬓角斑白,但却未能掩盖住那份经岁月打磨过的优雅与静。而这年妇人,便是蒋辞朲之母,封岚。
忽的,封岚将手的针线放下,她微笑道:“岁月饶不得人,从前还对这话不屑一顾,但做起了针线活,便不得不服软。”
蒋辞朲微笑道:“那娘以后得好好歇着,莫做这些劳神的事了。您以后想做什么衣裳,那便派人去王府支会女儿一声,女儿定给您把活做的漂漂亮亮的。”
封岚注视着蒋辞朲手纷飞的针线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亲哪里敢总是使唤你。”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蒋辞朲在娘亲面前,显露出几分娇憨。
封岚笑道:“娘说的不对么?从个月娘便叫你回家吃顿饭,但你左右推脱,愣是拖到了今天。”
蒋辞朲嘟了嘟嘴,“这王府里杂七杂八的事太多,女儿哪里能不管。但娘你瞧,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爹爹硬是一句话都没跟女儿讲。”说罢,蒋辞朲回头看了看正襟危坐,一丝不苟阅读书籍的蒋钦舟。
封岚闻言笑道:“别瞧你爹爹在那里惺惺作态,他心里啊,可谁都高兴呢。要不然,他能放下枢密院那么多的公务,特意留在了家里?”
蒋辞朲微笑道:“那也是,公门里的事,可王府要繁重多了。”
蒋钦舟合了书,淡淡道:“三年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样吧,我一道折子,请求圣许你改嫁。”
蒋辞朲忽的咬住了嘴唇,不知怎的,那根她熟稔操使着的绣花针,扎进了她的指头里。
“爹爹,你要是再提这话,那我从今往后,便绝不踏入蒋府一步。当年是你拼命要将女儿送进王府里,但现在,王府没落,你要将女儿拉出来。你这般做法,是背信弃义!”
“混账!”
蒋钦舟将书摔在了地,纸页碎裂。
封岚皱眉道:“钦舟,你这是做什么?辞朲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不能好好关心关心辞朲,非要说这些伤了家人的话?”
蒋钦舟将书拾了起来,他淡淡道:“我这话才是贴心的言语,守着周王府,迟早会将你女儿拖累死!”
“我不觉得拖累,反而还觉得开心极了呢。”蒋辞朲语气间没有半分退步,父女二人越发针锋相对。
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回老爷夫人,外面有人找小姐呢。”
“谁?”
“不认识,反正不是王府的人。”
蒋辞朲闻言一怔,她道:“我出去瞧瞧。”但是这一出去,她便再没有进来。
过了半晌,蒋钦舟摇头叹道:“定是柴二爷又惹祸了。”
封岚闻言淡淡道:“你这当父亲的,我倒是头一次见。辞朲本是心力交瘁,你不帮她我不怪你,但你为何要处处伤她?”
蒋钦舟不耐烦的摆手道:“你这妇人家的懂些什么!”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对蒋钦舟附耳说了几句话。听罢,蒋钦舟双目一瞪,骤然间便无力的坐在了椅子。
封岚见状,急忙关切道:“怎的了?”
“驸马爷进京了,还被秦相给留下了,斗争终的是要开始了。”
封岚闻言无奈道:“如今时局,南北都闹得厉害,你们怎的还有心思斗来斗去?”
“攘外必先安内!”蒋钦舟沉声一喝,便起身带着黑衣男子走了出去。封岚拾起了针线,她看着方才还欢声笑语,此时已是人走茶凉的大屋,唯有叹息不断。
一群人围在一起烤着火,宋承军忽的碰了碰柴厌青道:“你嫂子来了。”
闻言,柴厌青抬头一瞧,只见蒋辞朲正冰冷着面孔,往此处走来。见状,柴厌青慌忙将衣衫收拾整齐。他此时才晓得万依硪是在等谁。
蒋辞朲跨过了门槛儿,陡然喝道:“跪下!”
万依硪吓了一跳,柴厌青乖乖的跪了下来。